“当。”玉镯入池,放出清脆的声响。
老夫人双手合十,睁眼道:“郡主所言有理,许愿的事,当交由通晓灵性的鳖来做。”
温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定要以为老夫人魔障了。
可魔障的还不止一个人。
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未停留多久便回了府。
她走了之后,今日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温月声有个有求必应的许愿池,竟是纷纷前来许愿。
谷雨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站在池塘边上,看着这些个京中贵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往池里投掷金玉。
是她没说吗?
她乍闻这件事也觉新奇,想要许个愿试试,郡主说,让她投一枚铜钱进去便可。
而眼前这些人……
簪子、玉镯、玉佩,哦还有投一整锭金子的。
短短一个下午,池子的鱼儿就被这些外来的金银器闹得不得安生。
这池塘,直接从一个养鱼喂鳖的小池塘,晋升成堆金砌玉的金镶玉池塘。
谷雨人都傻了。
最离谱的是,温玉若的及笄礼结束后两日,京城热议的都不是温玉若的簪子,或者她笄礼的正宾。
而是温月声的许愿池。
接连两日,竟不断有听了传言的人上门拜访,问就说是来许愿的。
还有来给大佛上香的。
堂堂公主府,自然不能让人随意进出。
但京中贵人众多,有些人门房敢拦,有些人则是不敢。
最后到底是温月声嫌烦,让人将一干人等全部拒于门外。
这才安生了些。
两日后,太后宫中召见。
此番说是召见温月声,实则是宫内设宴,顺带让温月声前去拜见太后。
这宴是皇后所设的私宴,温玉若这些年很得皇后宠爱,所以一早就被宫中的人接走了。
等到温月声出府入宫时,宫宴已经快要开始了。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温月声缓步下了车,抬眼,就见深红色宫墙前,立着一道身影。
对方闻声回头,露出了一张只要看过一眼,就永不会忘的面容。
盛夏暑热难耐,这人一出现却如高山白雪,美极盛极,却遥距千里。
风拂起他的袍角,为这幅本就绝佳的画面,平添了几分风流。
“晏大人。”晏陵姿容倾绝,整个京城皆如雷贯耳。赵嬷嬷乍一见到他,惊声唤了一下,方觉失态,忙转移视线笑道:“您也是来参宴的吗?真巧。”
晏陵此人极难接近,寻常极少会参加各类宴席,宫宴也如是。
晏陵眼眸如烟波浩渺,淡声道:“不巧,我已在此处等候郡主多时。”
赵嬷嬷惊讶地张嘴。
那日她去后院用斋饭,并未直接撞见晏陵。
晏陵目光落在了温月声身上。
今日她衣襟倒是拉拢了,偏领口处敞开了扣,行动间,隐隐可见如玉般的脖颈上,挂着一缀着红绳的白玉佛头。
晏陵眸微沉,收回了视线。
偏温月声今日这身装扮,实在惹眼。
莫说贵女当中,就是这争奇斗艳的后宫也极难见到,一路所行之处,连那些被教养得极懂规矩的宫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
只因温月声在月白色衣裙外,披了一件玄色衣袍。
衣袍为上好的织金软缎,日光之下可见遍布全身的细细云纹,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衣袍上的绣花!
深沉浓郁的大片墨色上,绽放着无数个金线绣成的卍字。
卍字不到头,一直延伸到了长长的衣摆处。
一眼望去,只觉漫漫金光洒进眼里,险些将人的眼睛晃瞎。
见过盛装华服进宫的,却也没见过一身佛光来的。
以至于虽隔了很远,萧缙还是看到了那身漫漫金光。
还有温月声身侧的晏陵。
晏陵为人疏远,从不与人来往过密。
哪怕身为天子近臣,又逢储君未定,他那几位兄长庶弟都对晏陵多加拉拢的情况下,都从未见得他同谁走近。
今日倒和温月声走在了一起。
隔得不算远,他瞧见了晏陵目光滑落到了温月声的脖颈后。
蓦地,萧缙冷下了面庞。
那边,他二人并行,晏陵声色淡淡地道:“郡主为何礼佛?”
眼前的人,披着一身的佛缘,都挡不住眼底的冷煞。
那双冷墨般的眸,似静潭深水,黑白映照。
黑与白极致的交织,极具矛盾和一种难言的美感。
但比起皮相的美,她那隐匿在佛光下的杀性,更为瞩目。
就好似静谧幽深的湖底,蕴藏着巨大的杀机一般,伴随着她步步走近,风里捎带着的,都是灼人的压迫感。
温月声笑,那双黑白分明的冷眸看他:“不礼佛的话,总不能shā • rén呀。”
“你说是吧,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