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蘅之看了眼那令牌,确实是出自公主府。
“你是何人的婢女?竟敢这般放肆!”
他一开口,那雨晴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她不顾磕得红肿的额头,高声道:“奴婢罪该万死!王爷恕罪。”
“换酒一事并非是奴婢主使,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怎敢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还请王爷明鉴啊!”她急得眼泪直掉,然说出口的话却极具章程。
陆红樱看着,忽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来。
她猛地抬头,想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没看到对方,却见她找了许久的周曼娘,这会终于出现。
只是她不知为何,脸色苍白非常,身上的衣裙也有些皱巴巴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陆红樱还没开口,那雨晴忽而道:“是我家小姐,大理寺少卿之女,周曼娘!”
陆红樱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雨晴眼眶发红,颤抖着身子道:“我家小姐嫉妒温二小姐已久,想借由此番宫宴的机会,让温二小姐误食山楂,毁容破相!”
殿内倏地安静下来。
无数道视线落到刚刚进殿的周曼娘身上。
更有甚者,已经联想到了她跟温月声的关系。
京中人都知,郡主与京城的贵女关系皆不好。
唯独这些时日,与周曼娘、陆红樱走得稍近了些。
魏蘅之冷声道:“所以这令牌,也是你家小姐给你的?”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周曼娘一个小小的庶女,怎可能轻而易举拿到公主府的令牌?
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是!”
果不其然。
萧缙目光发沉,抬眸看向温月声。
“你胡说八道!”陆红樱气急了,跳出来直接指着雨晴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主子跟温玉若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分明是你这贱蹄子叫人给收买了,恶意栽赃陷害!”陆红樱高声道:“周钰婕呢?叫她滚出来!”
她口中的周钰婕,是周曼娘的嫡姐。
“陆小姐,此事大小姐亦是被瞒在了鼓里。”雨晴哭道:“您便是为了给小姐开脱,也不该将无辜的大小姐牵连进来啊!”
陆红樱险些都要被她气笑了。
上次周曼娘说,在章玉麟发狂时,她本来能逃脱的,却不知为何,突然被身侧的人推了一把,这才被章玉麟咬伤。
当时陆红樱就隐隐有过怀疑。
没想到周曼娘身边是真的出了个吃里扒外的。
周曼娘这会进殿,就面对了这么一番质疑,她面白如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雾蒙蒙的眸,看向了温月声。
郡主呢,郡主会怎么想她?
“周小姐,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魏蘅之冷声道。
“人证?”温月声骤然开口,冷眸不带一丝温度:“将这个婢女拖下去,杖责五十。”
满殿内骤然安静下来。
杖责五十,这等处罚几乎等同于杖毙。
魏蘅之神色微变,此番这事并未直接指向温月声,他还以为温月声变聪明了,还知晓利用他人来行事,谁知她还是如此肆意妄为。
那雨晴神色骤变,慌忙抬头去看她。
却见她连看都未看她一眼,说出口的话,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冰刀。
“在我打死你之前,你还有一次开口的机会。”温月声漠然道。
周围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是皇宫,温月声要在宫中杖杀官员家中的婢女,且还是在这个婢女指认了她的好友之后。
然其他人的感触都不如周曼娘深,温月声开口的那瞬间,她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看向温月声时,眼前都是模糊一片。
她自小卑微怯懦,也知自己人微言轻,从不敢有一刻妄想过有人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便是对陆红樱,她也不敢将自己的境遇全盘托出,她知他们有云泥之别,更不想让陆红樱见她这般难堪的一面。
而眼前之人,与她相识,不过寥寥数日。
“王爷,这?”旁边的宫人满脸惊惶地看向萧缙。
萧缙看着温月声,未语。
雨晴已经被人押了下去,外面响起了声声令人胆战心惊的杖责声。
那雨晴从大声喊着自己冤枉,到半句都喊不出来,只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十、十一……三十五。”
外面逐渐没了声响。
殿内安静一片,温月声却又到了铜盆边净手。
在哗哗的水声中,她面无表情地抬头:“拖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宫人,拖着浑身鲜血淋漓,已经是只余几口气的雨晴进来。
蜿蜒的血迹,一路顺着宫殿蔓延。
“说罢。”温月声擦干手,问她:“今日之事,是谁做的?”
那雨晴连眼都睁不开了,剧痛之下,尚存几息,却还死咬着牙道:“是、是小姐,是周曼娘……”
她气若游丝,却还坚定是周曼娘所为。
殿上的人面面相觑,然在那三十五杖之后,此时已无人随意开口。
温月声声色淡淡:“杖毙。”
然在这句话说出口后,那雨晴浑身却是一抖,她倏地睁开了眼,高声道:“我说!我说!!!”
“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指使我,叫我换了温二小姐的酒,再将一切事由推到二小姐身上!她还允诺我,事成之后,她会保我无事,免了我的贱籍,再赐我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