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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斋戒日破戒(三合一)(1 / 2)

方才还喧闹不止的大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无数道视线,落在了温月声,甚至是萧缙的身上。

按照往常的习惯,萧缙身侧坐着的都是温玉若,今日也不例外。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发显得这一幕荒诞非常。

昊周太子当着萧缙的面,求娶了温月声,而萧缙身侧,坐着的却是温月声的妹妹。

因为这件事情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有人甚至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萧缙身侧的宫人,更是屏气凝神,连喘气都不敢了。

温玉若亦是愣住,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了场中那位姿容出众,又气势卓越的昊周太子。

却听得旁边一声脆响。

“咔嚓!”温玉若忙抬眼,竟见得萧缙将手中的酒盏生生捏碎。

白玉酒盏在他的手中炸裂开来,碎片将他的手扎破,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可萧缙就好似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只那双幽沉似海般的眸,紧盯着郁舜。

片刻后,他沉声道:“思宁郡主是本王的未婚妻。”

“太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伴随着萧缙这一句话,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郁舜回身,与他对上了视线。

他那双浅淡看着没有太多情绪的眼眸,自萧缙身侧的温玉若身上划过。

郁舜复又转过头,看了温月声一眼。

他忽而道:“孤来大徽的时日虽不久,却也还未到认错人的地步。”

这话一出,直接让殿内的气氛僵硬了下来。

郁舜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他所求娶的是思宁郡主,而萧缙身边坐着的那位,很明显不是温月声。

萧缙却要说,温月声是他的未婚妻?

这位昊周太子虽然没有直白地表达些什么,但在场之人也都不是傻子,均是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

萧缙神色几乎绷不住。

若非牵涉到了两国之间的问题,只怕他此刻已经毫不犹豫地拔剑了。

他的表现,也叫许多人没有想到。

“这可真是稀罕了。”渭阳王彻底来了精神。

他目光不断在几人之间回旋,似笑非笑地道:“本王还以为,四弟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思宁呢。”

“怎么如今这般上火?”

他这话说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只是底下的官员不比渭阳王,轻易不会将心理话说出口。

“不论如何,老四跟思宁郡主的婚约也是明面上的事情,被人这么当着面,无所顾忌的求娶自己的未婚妻,只怕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渭阳王身侧坐着的,是皇帝的第一子景康王。

景康王身体不好,平常很少出席各大场合,只今日非比寻常,他到底是来了。

只是有趣的是,他都来了,他那位最受父皇器重的大哥恒广王,却是完全不见踪影。

甚至不只是今日,据说从第一日国宴之后,恒广王便称病在家,算起来,已有数日了。

几位王爷在一旁低语,而殿上的皇帝,神色也并不好看。

原本定好的和亲事项,昊周突然变卦,要的还是思宁……

思宁本身与萧缙有婚约,无论他们对待这份婚约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昊周太子这公然求娶,便是将皇家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他若不知道还好,但他分明是清楚的。

两国交锋中,这种事情本身也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按理来说,即便是真的喜欢思宁,他也不该做出此举来才是。

尤其,这里还是大徽的地盘。

在京郊几十里之外,还有几万将士驻扎着。

他便不怕大徽撕毁盟约,让他这个前途无量的昊周太子,再也走不出大徽?

这边的人,皆各怀心思。

连带着郁舜身后的那些武将,也都绷得很紧。

这般氛围之下,唯独一人尚且还坐得住。

那便是温月声。

她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郁舜看着,唇边的笑意越发大了。

他不再看萧缙,反而是转向了温月声,轻声道:“郡主的意思呢?”

温月声托着下巴看着他。

她实在生了一副好容貌,光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在场的人清楚明白,郁舜在这么多人之中挑中了她,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只是她神色看起来太过平淡了。

从她的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高兴或者是苦恼来。

就连声音也都是淡淡的:“太子想娶的人是我,还是章玉麟?”

忠勇侯正在喝茶呢,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那边,所以这昊周太子是看上他家儿子了?

哦,是他家儿子的实力。

郁舜闻言,眼中笑意更甚。

她比他所想的还要聪慧。

那她也应该知晓,他所给的,不只是一个太子妃之位,更是未来昊周的后位。

昊周建朝多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外族人成为皇后的事。

就连这次若按照之前商议的内容,与大徽和亲,那么这位被皇帝捧在了手心里的福瑞公主,到了昊周之后,也不过只是个寻常的后妃。

而这个以后会陪伴他登上顶峰的位置,他只给了她。

“砰!”萧缙骤然起身。

他面沉如水,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回想这些时日以来,她从未用过这般态度跟他说话,哪怕是昨日他找上了门去,她也恍若未觉一般。

此前他只觉得她是又在发作那些个小脾气,而到了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得到。

她对他,如今是直接了当的忽视。

时日过得太久了,她似乎全然忘记了,他们才是名正言顺有着婚约的人。

萧缙正欲上前,却听身侧的温玉若小声地道:“王爷……”

她小脸苍白,那双澄澈动人的眸微微瑟缩,眼底的慌乱和害怕,叫萧缙的动作顿了一瞬。

就这一瞬,外边的宫人忽而大声地道:“晏大人到——”

晏陵今日未着官服,只穿了身浅淡的青色衣袍,方一进入殿中,就好似给这原本压抑沉寂的殿内,平添了一抹亮色。

只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殿内气氛如此古怪,他却好似全然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缓步进了殿内,至皇帝跟前,与高泉低语了几句。

高泉神色微变,匆忙回了殿上,将晏陵所带来的消息告知了皇帝。

皇帝神色难辨,只冷声道:“和亲之事,容后再议。来人,启程回宫!”

武斗得胜,原本怎么也该庆祝一番。

如今突然要走,倒也是让许多人始料未及。

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轻易质疑皇帝的决策。

皇帝的銮驾很快离开了这边,郁舜那边似是也收到了什么消息,他面色微沉了下,轻颔首,回身想同温月声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已然起身离开。

郁舜微顿,领着昊周众将士离开。

这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高台,顷刻间少了大半人。

涤竹快步走到了晏陵身侧,他抬眼看了下晏陵的表情,发觉他神色如常。

只淡声道:“差人将消息传出去。”

涤竹低头应是。

这消息一出,皇帝回宫之后,必定要召集所有的大臣商议。

晏陵自然也在其中。

涤竹跟在了他的身后,心中却忍不住犯了嘀咕。

能让皇帝骤然离席的事,必然是大事。

而如今比和亲更重要的事,自然也跟昊周有关。

此番昊周使臣过来,大徽这边做足了准备,几十里开外就有军队驻扎。

当然了,如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动用军队的。

召集过来的军队也不会擅自离开军营,所为的,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只这样的准备,大徽有,昊周自然也有。

方才晏陵告知高泉的,就是边疆传来消息,昊周大军整装齐发,近一十万军队,已抵达边境。

这边和亲未定,那边便大军压境。

拿不准昊周是个什么意思,皇帝自然会叫停和亲事项。

只是……

叫涤竹好奇的,都不是这些事。

而是这个消息,晏陵早在昨日就已经收到了。

但他并未第一时间禀报,反而是在方才昊周太子求娶思宁郡主后,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将消息禀报给了圣上。

倒不是说时机不对,如今昊周太子还在大徽,无论昊周有什么想法,也是不敢轻易妄动的。

就是这个时机……

涤竹小心翼翼地扫了眼自家主子的背影,晏陵素来都是这般模样,唯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能隐隐看出些不同来。

他总觉得晏陵神态较往常更冷一些。

涤竹低下头去,不敢再妄自揣测了。

晏陵到太和殿时,殿内正好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他站在殿门外,脚步微顿。

“……无论如何,思宁郡主都不能作为和亲公主嫁到昊周!若此番当真应了,那将皇上及永安王的颜面置于何处?”

“可昊周太子许下的,是太子妃之位。皇上,据臣所知,昊周多年以来的太子妃亦或者是皇后,皆没有外族之人,昊周太子许出未来的后位,必然是极为看重这一门亲事。”

“再者……臣以为,此番变动可行。”说话的大臣隐去的内容,在场之人皆一清一楚,他所想说的,不就是永安王跟思宁郡主婚约多年都没成。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永安王心思不在思宁郡主身上,那这般情况下,解除了婚约,永安王可以迎娶温玉若,思宁郡主也可以嫁到昊周,岂不是两全其美?

然皇帝还是没有回答。

“皇上,晏大人到了。”

“传。”

晏陵被宫人领了进来,方一入殿,皇帝便将两份折子递给了他。

“这是昊周太子所呈的折子,另有陆定远的奏折。”皇帝淡声道:“陆定远说,已经同昊周交涉过了,对方暂时没有越境之意,而昊周太子则是提议尽快落定和亲事项,也好让昊周子民安心。”

“晏卿,依你所见,昊周此番突然整兵压境,是因担忧太子的安全,还是有其他目的?”

晏陵淡声道:“昊周绝大部分主将如今都在大徽,军中无将领,贸然行军,只会折损昊周将领士气。”

皇帝闻言,不由得微眯了眯眼。

那他都知道这些,却在方才的高台上,当着昊周使臣和所有官员的面,说昊周大军来犯?

皇帝不由得打量了他几眼,忽而道:“昊周太子想娶思宁,此事你怎么看?”

“臣方才打断议事,便为此事。”晏陵神色坦荡,并无半点心虚之意:“此事不可。”

殿内一静。

自开始议事后,就伫立在了一旁,面色发沉的萧缙,抬眸看向了他。

晏陵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只道:“如今章世子是郡主的护卫,若郡主出嫁,章世子是跟还是不跟?”

忠勇侯:……

这怎么还有他的事?

但这话他也不好回答,说跟吧,那等于白给昊周送一名猛将,说不跟吧,章玉麟的情况在场之人皆清楚,离开温月声,他还能不能上战场都是个问题。

“未吞并周边几个小国前,昊周是一蛮夷之地,体格似章世子般的人,不多,却也并非没有。”

晏陵神色淡淡,说话时也几乎没什么情绪,只道:“郡主若为昊周皇后,有这般人才,是提点,还是不提?”

满殿沉默。

唯有萧缙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提及今日求娶的事,满场之人在乎的,都是他跟温月声的婚事。

只有晏陵,他眼中似乎就没有这门婚事。

“皇上,晏大人所言有理,即便不是如此,还有王爷跟郡主的婚约,骤然答应下来,于大徽的颜面有损。”

皇帝沉吟片刻,并未开口。

“父皇。”萧缙却在此时开了口:“思宁是儿臣的未婚妻,昊周太子此举,是夺儿臣之妻,请恕儿臣不能同意。”

满殿安静。

莫说皇帝,就连周围这些个大臣俱是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萧缙的意思。

当今皇帝几个儿子中,唯有萧缙最是深藏不露,喜怒难辨。

他是中宫之子,是唯一的嫡出,虽未明说,但许多人都已经将他当成是储君的有力候选人之一。

他也极少会在圣上面前表露什么情绪,这还是第一次,哪怕隔了这么久,他依然难掩怒色。

可是……

他自来心悦的,不都是温家一小姐吗?

这话一出,倒是叫许多人都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皇帝亦是眼眸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然至议事结束,皇帝都未开口直言,是让福瑞公主去和亲,还是改成思宁。

走出宫殿后。

几位大臣在前,依旧在讨论着今日武斗之事。

萧缙落后半步,正好同晏陵同行。

他沉声道:“今日之事,多谢晏大人。”

复又道:“待改日我与思宁郡主成亲之时,必邀晏大人过府喝杯喜酒。”

他此前从未在人前提及过跟温月声成亲的事。

如今这话说得是莫名其妙,连他身后的长随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唯有晏陵神色不变,声音冷淡地道:“婚宴之上,也会请温一小姐?”

萧缙的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晏陵已经抬步离开。

涤竹跟在晏陵身后,一路出了皇宫,都没听见晏陵开口。

他也未多言,只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等晏陵入内。

却见晏陵行至门口,微顿了片刻。

他声音里带着些凉,冷声道:“找个宫人,将方才萧缙的话,传给温夫人。”

这种从未听过的吩咐,叫涤竹愣了半天。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

待晏陵上了马车后,涤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永安王这亲,怕是结不成了吧?

且自各皇子成年之后,他家主子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从未表露过对任何皇子的好恶。

此番,他竟是直呼了永安王的名字?

涤竹人还在这里晕乎乎的呢,抬眼就见晏陵身边另一个长随匆匆赶来。

“主子,国寺出事了。”

那边,章玉麟在武斗上受了伤。

伤在膝盖,行动困难。

皇帝派了两个御医给他治伤,他便暂时留在了猎场行宫内。

温月声则是打算回国寺之中。

然马车行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温月声抬眸,谷雨便支开了马车车窗。

天边还亮着,夕阳余晖落在了马车之上。

拦住马车的,是个眼生的男子。

对方穿着普通,见车窗打开后,微顿了下,方才上前道:“小的见过郡主。”

不等车内的人发问,他便直接道:“小的是孙府下人。”

“我家夫人让小的给郡主带话,说是周家小姐有危险,还请郡主速归。”

这话一出,谷雨神色巨变,忙不迭看向了温月声。

温月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神色冷冽。

原本缓慢行走在了路上的马车,一路疾驰。

皇家国寺的位置,较京城的一般寺庙都要远一些,这边更靠近皇家陵墓,从国寺到陵墓,都有重兵把守。

非特定人员,轻易是不得靠近国寺及陵墓的。

然只要离了国寺,便不再是驻守将士的管辖范围。

去往国寺的路上,有好几条岔路,指向不同的位置。

其中有一条,通往的是一个早些年就已经废弃掉了的寨子。

这边人烟稀少,历经多年,寨子已经破败不堪。

因着当初寨子被废弃的时候,发生过许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住在附近的百姓都道是这边闹鬼,寻常便算是白日里,也不愿意往这边来。

导致通往寨子的路,被许多杂草覆盖,马车一路行来都格外的艰难。

在马车又一次停下来后,温月声直接下了马车。

“郡主。”四下荒无人烟,只有远远地能看见那个破落的寨子。

谷雨心下不安,想要跟温月声一并过去。

却见温月声握住了手中的佛珠,冷声道:“你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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