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沃只是回答:“国家律法在此,哪怕少一对中表姻亲,也好。”
这次《姓名录》和‘禁婚令’事,帝后都不令姜侍郎沾手。
不,姜沃是来送钱的。
自是圣心回护看重之意。
此时面对狄仁杰的疑问。
“但咱们大唐,银矿极少,实难!”
比如去岁的吐蕃进犯吐谷浑之战,再比如今年大军刚开拔不足月的百济之战。
所以西魏后,隋是不禁止‘中表亲’的,唐的律法,原本也只是规定‘同姓为婚,缌麻(五服)以内的婚姻要流放两年。’
除了天下十道数百州外,只这京城中,诸衙署年度支费就是一大笔开销。
显庆五年三月上旬。
辛尚书接过姜沃递上来这枚银币,见这可喜的银亮的光泽,边把玩边摇头惋惜道:“唉,西域多金银啊,自然可以铸造金银币。”
在辛尚书眼里,钱永远是不够的!
这是实话:若是辛尚书私心多一些,不愿意得罪同僚,自可以从百姓或是工程支出里挪出一抿子来。
甭管至大唐朝贺的诸藩属国,觉得大唐多么繁华富庶物产丰约;也不论每年租粟、绫绢的赋税能收到多少;亦或是国库的藏货赢储有多少结余——
这军资、粮米兵械要不要钱?天下修驰水陆舟车要不要钱?漕运水利要不要钱?城池土木修缮要不要钱?大唐幅员辽阔,总有州县不太平需要赈灾要不要钱……这些林林总总汇聚起来,每年便是庞大的不可避免的固定支出。
故而在古代,华夏之地一直是贫银国。直到明朝,银子大量从海外流入,银才逐渐取代铜币,才成为了主流的货币。
因这位姜侍郎平素神色总是淡如云,一旦赞起人来,就显得格外难得而诚挚。
姜沃便道:“不当家不知艰难。虽说国库充盈,钱粮丰足。但若是漫洒使钱又能虚耗多久?还是得处处减省料理才是。”
想到各署衙支费,户部尚书又想起王神玉坐在这儿为司农寺要钱。
正如她手里这枚,从崔朝处拿到的银币。
他抬头对姜沃温和道:“姜侍郎是长在宫闱内的,大约见多了金银器皿觉得是寻常物。但其实,咱们大唐的金银矿都很少——自大唐开国以来,朝中就有定规,六品以下官员,不得用纯银器皿。”正是银矿稀少的缘故。
朝堂中大部分朝臣的目光,都集中在《姓氏录》和‘禁婚令’两事上。
倒是辛尚书一见她,有点条件反射似的麻爪。
只有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才会有所谓的‘优生’概念。
而说起银矿,离大唐最近的,矿产丰富的,于古代条件下最好开采的,还是——倭国。
她是有备而来,想与户部辛尚书谈一谈‘银钱事’。
而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不让安安,太平,以及她身边能影响到的人,尽量不去结成这种‘亲上加亲’。
还是崔朝代表鸿胪寺给他们准备了许多铜钱和布帛,让他们可以在长安城东西市购买土仪。
但……都是大多蕴藏深,难开采。
这大概就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回到古代来,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吧。
因律法规定,民间是不许私铸金银币的。
也是一点无奈,且安慰自身的坚持。
有时候各地赋税还没到,偏生朝上又有要用钱的大事,户部周转紧张之时,辛尚书做梦都是掉在方孔钱的钱眼里头!
与中华大地的银矿深而难采相对的,是欧洲的银矿,许多都处于浅层表面。
有句话说得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就听姜侍郎语气温切而感慨:“其实若辛尚书是个图揽同僚人缘,而不顾百姓的,各部的度支只管给足就是了。”
朝廷还通过律法规定:商贾不能积蓄太多铜钱,必须要让钱回到民间流通起来。
于是,辛尚书才愿意说的更多。
因而此时见到姜沃过来,辛尚书下意识心里一紧:这位不会也是来要钱的吧。
户部管天下财政的收入和支出。
大唐银量,连官用奢侈品器物都受限制,何况是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了。
偏生又不是所有货物都能以物易物,这中间就添了不少麻烦。
其实就姜沃所知,中华大地上的银矿储备,从现代来看,总量并不少。
辛尚书将手里这枚沉甸甸的银币还给姜沃,又与她道:“朝廷也有与西域通商的皇商之伍。也常为一事头疼:咱们的铜钱到了外域,当地的百姓并不认。”
旁人看盛世繁荣,是看收入。
西域各国之间的来往,用的都是银币,甚至直接是金子。
这会子,辛尚书也愿意跟能体谅他难处的姜侍郎,多吐吐苦水。
大唐的货币,在金属上,是只靠铜钱的,金银并不是流通货币。
起码在辛尚书看来是这样。
想起了姜沃现如今的上峰王神玉——
永徽早年,朝堂都在乱着宗亲谋反案,当时还是司农寺正卿的王神玉,依旧风风雅雅往户部一坐,不给足来年司农寺的预算坚决不走人。
卢照邻都看得出来的事儿,朝上这些老狐狸们哪里看不出?
在辛尚书口中,几乎永远是‘度支紧张’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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