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听说过。”宵和挠了挠头,“姬家的修士,没有一位是能够突破炼虚合道之境的。即便是那位姬重澜城主,也只停留在分神期。”
宋从心听罢,却是微微一怔。
“师姐也知道的,修士严格来说还不是仙,而是走在羽化之路上的人。”宵和耸了耸肩膀,“人间界的皇族牵系着万千生灵的因果与宿命,承载着庇佑江山的气运。而牵连的因果多了,就难以做到羽化最后一步所需要的‘超脱’。所以贪恋权势之人,注定是无法成仙的。”
“姬家的传承从一开始就不完整,他们的道统传承顶破天了也只是修炼到了分神期。对于尘世而言,姬家即便掌握着足以移山填海的伟力,到头来也依旧只是此世不得超脱的生灵。同在天地的熔炉里,瘦一点的蝼蚁和胖一点的蝼蚁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顶多就是耐烧一点。”
宵和将心比心,忍不住道:“这其实挺可悲的,因为踏上这条仙途,分明能看见更辽阔无垠的天外天了。但走着走着,却突然无路可走了。”
“而且这还不是因为你走不动了,而是因为路就到这里。”
“……原来如此。”宋从心沉默,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该说天道是公平的吗?若要寻求超脱便不应眷恋人间的繁华。但姬重澜身为姬家后人,应该早就知道家族道统传承的缺陷。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成为了这偌大熔炉中的其中一枚柴薪。
“日落之前,我们先出去外头转转,看看有什么线索。”感受到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湛玄主动转移了话题,“我和师弟去东街打听一下武道大会的情报,顺便调查一下城中的兵-防布置。拂雪和梵大师则可以去西市逛逛,调查一下民生,同时探听一下关于深海的消息。”
湛玄的安排惯来妥帖,三人都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梵缘浅在修炼闭口禅,无法开口说话,在探听情报方面自然便需要有人从旁辅助。毕竟梵缘浅目前的身份是路上偶遇之后、恰好与青筠剑客一行人同行的苦行僧。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知晓重溟有难自然会想了解一下境况。而宋从心扮演的是一个不通武艺、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有一位强大的僧侣伴随在身侧,身为兄长的青筠剑客才好放心去处理其他事情。
所以,在“法莲师太”无法开口的情况下,自然只能由娇气的大小姐代她去询问一下城中遭遇的变故。
这整个过程之中,梵缘浅要做的就是站在宋从心身边,保持她那宛如面部瘫痪了一般的清圣笑容。而宋从心抗下了全部的重任,完美地扮演了一位“对重溟城灾变漠不关心但碍于身旁的僧侣而不得不帮忙询问”的大小姐。大概有的时候,人就是会有这样的心理盲区,有人眼巴巴地上去问了,对方便会不由得生出戒心。但若是他人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人们反而会对她放下警惕。
太阳落山之后,佯装对新买的珍珠手链爱不释手的宋从心“不情不愿”地被法莲师太带回了客栈,准备与湛玄宵和二人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