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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憾(3 / 4)

秋瑜想,当然是因为贪呗,地主官僚资本家压榨劳动人民的油水还需要理由吗?

他认真问吕瑛:“那弄明白为什么后,你会把王老爷的脑袋也剁掉吗?”

吕瑛:“看情况吧。”

于是他们改道去找王老爷,又发现王老爷拼命剥走佃户所有的余粮,是因为他要养一批能打的壮丁,抵御时不时从山里出来劫掠的厘人。

吕瑛没有让秋瑜打上门去,而是递了拜帖,走到王老爷面前,礼貌乖巧的请教了许多事情,而王老爷看着吕瑛姓氏的份上,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他们离开时,王老爷既没挨打,也没掉脑袋。

吕瑛骑着老驴,还没张嘴,秋瑜抢答:“接下来去厘人那里,对吧?”

“嗯。”吕瑛把猫包从秋瑜背上卸下来抱在怀里,小手摸着胖子柔软的毛脑袋。

厘人是琼崖岛的原住民,吕瑛的曾外祖母吕荷的母亲便是厘人头领,而吕家“雨神的后裔”中那个雨神,便是厘人神话里的人物,一只青蛙王子。

根据秋瑜对这种民俗神话的理解,古人的崇拜来源于自然,而青蛙这类可以预知下雨的生命进入原始崇拜的序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吕瑛确实是能感知天气的,进山的路走到一半,他便告诉秋瑜:“快下雨了。”

秋瑜回道:“知道了。”便带着吕瑛找到一个山洞,又在琼崖岛上很常见的阔叶林中摘了叶子,拿来挡在洞口。

雨很快就落了下来,淅淅沥沥,为黛绿的山峦披上透明的水衣,将一切变得清透澄净,雨水与丛林互相侵染,蒸腾起带着草木清香的气味。

吕瑛依然在他的小册子上写东西,他出门时也带了书,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史书。

秋瑜很确定这孩子思考的东西不是寻常小孩会思考的那些,他的好奇心很重,脑海里总有那么多为什么,但相处了这么些天,秋瑜也发现了一些事——他正在见证历史,见证一个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孩子,在巡视故乡时主动去摸索人性。

虽然“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可史书上总有那么几个猛人,让人觉得他们站在历史的节点上时是可以左右一个民族命运的,禹武宗就是这样一个猛男,他站在大一统的节点上代表禹朝战胜了北孟,维护了华夏文明在传递过程中的统一。

如果他只是一个为了荣誉而征战的君王,那么在他完成大一统的历史使命后,就算是死了,也总有许多与他相似的君王接下皇位,做皇帝应做的事。

可如果禹武宗能领悟到社会、阶级、人性,那么他对历史的影响必然会更加深远。

毕竟封建社会里最能影响天下的人就是皇帝了。

不过就算吕瑛是小神童,现在就把那么多期望寄托在他身上,似乎也过了点,按照秋瑜从网上看到的粗浅的儿童心理发展来说。六岁小孩还处于认知世界、建立自我意识的阶段呢。

努力几次,终于点燃柴火,秋瑜用火烘烤着干粮饼,状似无意地说:“瑛瑛,你这次出门,也不光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吕阿姨要离开家吧?”

吕瑛捧着史书,依然专注地看着,听到秋瑜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秋瑜:“那你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原来的茧房呢?”

吕瑛头也不抬:“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因倭寇死了,他失去父亲后不久也死了,我为了他沉掉了好几艘倭寇的船。”

秋瑜:“这个梦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吕瑛诚实地回道:“很特别,我外祖和外祖母都说过,我是个没心的小鬼,天生比常人少了点什么,我没为这些话生气,但有点不服气,等做过那个梦,我觉得我应该是有心的。”

秋瑜:“所以你走出来,是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心?”

吕瑛:“对。”

秋瑜耐心地问:“现在你确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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