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江山比打江山难,这句话是吕空和吕晓璇都说过的,彼时秦湛瑛不以为然。
毕竟泽国的龙兴之地琼崖岛也就那么大,治理起来是在秦湛瑛的能力范围内的。
但到了更大问题更多的南禹……
瑛瑛:对不起打扰了。(转身想走)(秋瑜:你先别急着走!)(被拽回来)(秋瑜:做任何事情就不可以半途而废啊!)(小太子怒啃五个肉包,一边躺平揉肚子一边想辙)(秋瑜:偷偷抹汗,可算把人哄好了)
被哄了一阵,心情好了一点,结果还是要硬着头皮面对现状,幸好刑部的状况的确比户部好得多。
秦湛瑛和秋瑜两个少年人这会儿都忍不住开始敬佩吕晓璇。
吕女皇别看不显山不露水,似乎只有拳头硬,可人家在南禹官场混了这么些年,能将刑部完全收拢,给儿子留了批人才,回去以后治理泽更是游刃有余,可见她的能力实际上已经非常强了。
南禹官场是个磨炼皇帝的好地方啊,连这种鬼地方都磨不死甚至还能干出点成绩的皇帝怎么也不会差的。
刑部第一的人才的身份也很惊人,他是常旺的姐姐常迅的丈夫,叫月明莉,虽然名字很柔美动听,却是个黑瘦的中年人,性格理智果断,骨头很硬,却又不失圆滑,有一条灵活的底线。
比如说常迅喜欢解剖尸体,他月明莉原本是不支持的,但是在被妻子从床头打到床底以后,他就全身心支持起妻子的爱好了。
有了他们的支持,秦湛瑛接手母亲在京城的势力还算顺利,除了三千追嵬军,吕晓璇还做过大京卫龙营指挥使,此营与护龙营有拱卫京城的职责,每营有两万人。
承安帝默认秦湛瑛收拢母亲留下的势力。
卫龙营的军饷本来也是湖湘道那边出的,里面还史无前例的招收了大批苗人,这也是吕晓璇的私兵,因为湖湘道的钱要过来,肯定会过秦湛瑛和刘紫妍这两道手,而那些兵有不少还是蓝阿萝送过来的,有代表苗人武装向汉人王朝示好的意味。
从古至今,将领们都会刻意培养这样的私兵,只是吕晓璇动手格外狠而已,但要不是她留下的这支兵威慑了以大京为核心的地带,承安帝在这一块的掌控力也不会到如今这么强。
武力总是权威最好的保障。
“自古以来,如你这样能够直接掌握一支人数超过五位数、大本营靠近京城的军士的太子,只怕也没几个了。”秋瑜感叹,“你大伯对你真好。”
秦湛瑛:“他要和我互为依靠罢了。”
秋瑜恍然:“也是,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吃辣条,你不是喜欢辣味吗?我到时候分你一点。”
他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被小伙伴踹了一脚。
小太子抱怨:“你真小气。”
秋瑜:“你要是吃辣条吃到咽喉炎又犯了,章芍真的会给我下巴豆的,她脾气比她老妈老哥火爆多了。”
华夫人升官了,被秦湛瑛按在泽国那边做女皇陛下的御医,针灸更胜母亲一筹的章芍被带了过来,比起医闹时还得依赖护卫的华夫人,章芍攻击性更强,是那种带着出远门时路遇土匪能自己抄着刀子和锅子冲上第一线的猛人,秦湛瑛带她的考量在于南禹这边的环境只有性格强势的女性才能适应和做出事业。
他还和秋瑜讨论过这个事。
秋瑜:你真的觉得华夫人很温柔吗?
秦湛瑛:她对我一直很温柔。
秋瑜:只是对你才这样,章桦也很温柔,大家都说他像他爹,章芍像谁?
秦湛瑛:……
皇族内斗一般是发生在皇权足够强势的情况下,君王才可以使劲的作,将自己的继承人一茬一茬的折磨,乃至于换了一个又一个,南禹哪有那么厚的底子?
承安帝将卫龙营本就隶属于吕系的军士给秦湛瑛,纯粹是为自己接下来的活动而打底子。
众所周知,此番科举舞弊案牵连大官数位,已经到了所有臣子都以为君王不敢全部秉公处理,必然只能办一部分,另一部分小惩大诫的地步。
秦湛瑛的进京让这些人提起心来,怕这个素有杀名的小太子不顾大家体面胡乱shā • rén。
可谁知道,太子殿下在六部闲逛,翻看各处文书,除了往户部丢了个又黑又瘦还天天捧着苦药汁子的女官,还有接收卫龙营外,啥也没干。
反倒是皇帝开始大开杀戒,已经憋了很多年的承安帝如今很有点有仇报仇的意味,菜市口先砍一波头,头砍完了就挂城门口,城门口挂满了还有。
可他都这么搞了,实际上心里也是完全不慌的。
慌什么呢?南禹境内许多道都已经被秦湛瑛母家的军队驻军,京城附近有卫龙营,承安帝想做什么做什么。
禹泽皇室联手的威力第一次显现,便让一众本以为自己还有不少年潇洒日子可过的官员心中一紧。
四大阁老中硕果仅存的顾阁老此时维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其他三大家族这些年接连被吕家踏平,顾阁老就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多年前他们联系倭寇害死吕家五口人的事,恐怕是暴露了。
那事发生的时候,顾阁老那时还年轻,每日里走马章台,用女人们、少年们的身体宣泄年轻人那仿佛不会耗尽的旺盛精力,他枕头压住他们的脸,打他们,咬他们,让他们在庭院中只穿纱衣跳舞。
可是他们都不够带劲。
直到那年倭寇在秋季进犯浙杭道,吕空的长子吕绕带船过来支援,血战两天两夜,击退了那些人。
穿着银甲的青年是和妹妹一起来的,妹妹吕深手持一把长弓,高大美丽得如同神灵,吕绕比妹妹还高半个头,提着一把刀,从海里钻出,如同飞鱼般跃到敌人的甲板上,狂笑着将两个倭寇拦腰砍断。
他因这场激战断了一只手,流了很多血,被妹妹打横抱着去了城中的医馆治疗,生命力很旺盛,不到半个月就能单手抱着被倭寇杀死双亲的小女孩跑到路边买糖葫芦,笑起来有两颗虎牙。
那人有一张英武而狂野的面孔,有人叫他吕少爷,他闻声回头,浓黑如墨的发随风拂过小麦色的脸颊,总是含着笑意的眼中带着如同海风般悠远的自在。
“阿绕,你要换药啦!”身穿红衣的吕深那时是十七岁的少女,她跑起来飞快,像红色的闪电,劈到兄长面前,鼓着红扑扑的脸训斥兄长。
彼时长兄叫他的名字。
“阿霖,你看谁呢?”
年轻的顾阁老摩拳擦掌,说:“我在看吕绕,哥,你看他那脸,那腰,那屁股,我一定要把吕绕弄到手。”
他大哥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土皇帝一样长大的人,他看了吕绕,也被那残缺后依然惊人美丽的海上野兽给迷了眼,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借着感谢救命之恩而宴请对方的时机对吕绕下了药,要将他拖进别院里最大、风月器具最多的屋子。
顾霖都想好了,一开始他和哥哥一起玩吕绕,但大哥以后要继承顾家,他总要娶妻的,到时候他就把吕绕藏起来一个人玩。
大哥一边脱吕绕的衣服一边说吕深也是个美人,他是风月老手,一眼就发现吕深还是处|女,他打算之后耍点招数哄哄那个美人,看能不能弄到她的红|丸。
可谁知本来已经晕过去的吕绕突然睁开眼睛,直接掐断了大哥的脖子,又扭头看着他,森冷地笑起来。
“顾家真是脏得名不虚传,敢动我们吕家人,你们是想死啊!”
跟着顾霖和他大哥的护卫是他们家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江湖高手,却被中了药的吕绕杀得只剩下一个活人,那个活人带着顾霖逃回了家里。
后来顾家知道自己得罪了吕家,顾霖的父亲舍不得指责顾霖这个唯一的嫡子,更不愿意将他交出去,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暗中联系了焦家和倭寇头领。
只要让倭寇重创吕家,他们就顾不上报复顾家了吧?
在长辈们商议毒计时,顾霖躲在卧室里瑟瑟发抖,手里捧着《春秋》,却怎么也读不下去,他满脑子都是大哥被拧断脖子的模样,还有吕绕那蔑视厌恶的目光。
从没有人敢那样看他!
一个混了厘家蛮子血脉的杂种!怎么敢这么看他!要不是他赏脸,那个蛮子能进顾家的别院,喝最好的西域酒吗?
去死吧,去死吧!
顾霖心中诅咒着。
于是在吕家的主母带着三儿子、四女儿来接长子次女时,一个信奉雨神的渔民在顾家的威逼利诱下,给献给吕家的粮草中下了剧|毒,之后那一船五个吕家人就虚弱极啦,可他们居然还没有完全倒下,反而为了不让倭寇上岸血战到死,尸身沉入大海,被几只海兽拖走了。
顾霖以为在那以后,吕家就一蹶不振了,吕空只剩下吕房一个儿子,后来也没有再娶,年纪大了就去吕宋岛隐居,吕房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可谁知道啊,就是这个女儿,年长后隐姓埋名到禹的土地上调查长辈的死因,还真的让她查出来了,她还生了秦湛瑛这个孽障来帮助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