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些,秦湛瑛觉得还不够,但又琢磨不出其中味儿,只好一叹。
他自己还是太年轻,见识得太少,之前劝秦湛声的话,用来自省也没问题,要多读书多学习啊。
不管怎样,在贵乾道开启扫盲是必须的,不扫盲就没人才干活,那些士绅大族就要拿这事来拿捏朝廷,中央和地方博弈时,就要落入下风了。
可科举每三年办一次,且如今任命官员还是主要通过科举。
秦湛瑛沉思:“要改改科举了,不然今日治了四大阁老,以后还有八大阁老冒出来。”
泽国如今的官员任命,是教育普及,然后从已经扫盲、通过衙门招考的人里找吏目,且吏目上升天花板很高,只要本身能力和时运过关,进吕晓璇为核心的顶层领导班子都有希望。
但科举也没废,只是泽国的科举没有将儒学视为第一,反而增加了实务,尤其是人事管理、商务、算学和农田水利等部分,在秋瑜的建议下还加了个公共卫生防疫的部分。
一个健康的国家必须要有多条上升渠道,防止单独上升渠道孕育出过于庞大的团体,这些人平时可能会互相斗争,但当利益损害到他们整体的时候,他们会联合起来坏大事。——这是吕女皇告诉儿子的话。
【华夏九州这边尊儒尊了千年,儒有优点,如同文官中也有好官,有借着儒吸国家血肉的蠹虫,也有真心相信仁德且尽心为治民治国熬干心血的贤官,不可一概而论否决这批人,但也不能放任……儒家已有成儒教之势,而任何以善为初衷诞生的教派,最后都会结出扭曲畸形的果实,不能放任他们自由生长,要限制。】
“需要派戏剧那边的人过来,在此寻觅戏班,新编或改编适合宣传新税制、农耕的戏剧,此地民风如此彪悍,也适合招一批兵,不过这事不急,现在还没到春耕季节,秋收又过了,此时不如先开始修路修水利,看看过来做工的百姓经过扫盲后有没有做官参军的好苗子。”
为此,他需要将现有的扫盲课本编得更适合南禹本土。
于是秦湛瑛又翻开新编教科书的草稿,提笔书写到了半夜才休息。
因为近期工作量大,睡眠时间被迫减少,秦湛瑛的起床气就更大了,每天过来叫他起床的属下都要背负巨大的压力,没练过武、不够皮糙肉厚的都不敢来。
秦湛瑛可是货真价实的先天高手,八十年的功力在身上,愤怒之下一巴掌真能拍死人的!
祝大午穿上铁甲头盔,举着盾牌站在门口:“主子,梁王携家眷拜会。”
那位靠脸嫁给泽国女皇后艳名远播的美人王爷原本携带家眷上京城,想看看长子,谁知小太子已经带军士走了,他又南下继续追,如今可算是追上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太子问:“什么时候?”
祝大午勉强听清他的话,小心翼翼回道:“卯时二刻。”
秦湛瑛平时是卯时三刻起床,若是有急事,提前一个时辰起都不带二话的,但那是他还处于一天睡五个时辰的时候才有的好脾气了。
至于现在么……
卧室里的人暴躁道:“不起,让他们等着!”
现在谁也不能让太子殿下早起哪怕一刻!
祝大午还想说什么,里面已经一个茶壶飞出来,砸在盾牌上时茶壶都没碎,反而震得祝大午往后退了两步。
武将家出身的祝大午扎了个马步,稳住了,茶壶其上劲力用尽,于是哗啦一声,茶壶在地上碎成了天青色的碎片。
祝大午看了看盾牌上的凹陷,安静如鸡地踮着脚撤了出去,客客气气请梁王、曹王妃和梁王次子兼世子秦湛琪、两位郡主坐下,曹王妃怀胎五月,正是娇贵的时候,若非想让子女攀上那个太子哥哥,也不会跟着跑这么远,可如今身体疲惫,脾气自然不好,正阴着脸。
见祝大午过来,梁王探头看了看:“太子呢?”
祝大午:“殿下还要过一刻才起,王爷、王妃、郡主、小世子一路劳累,不若也先去歇息片刻,换身新衣,用些早膳?”
曹王妃微微蹙眉,柔声细语的:“太子还未起么?”
祝大午一顿,思考了一下主子爷除了吕女皇谁的面子都不想给、连承安帝都是靠过硬人品才得到尊重、天老大妈妈老二自己老三的脾性,还有他路过巴蜀时也懒得打听梁王如何、只想一个劲的斗地主、挖隐户的做派,腰板立刻挺直,摆出天子身边大太监的范儿,用清亮中略阴阳怪气的调子说话。
“殿下操心民生,近日歇得越发少了。”一天只睡四个时辰,连午睡都被迫取消了。
“大京的陛下与吕松的陛下都来信,让殿下务必好好休息,莫累坏了。”能管太子爷的只有两个陛下,其他人都没我们殿下尊贵,他的睡眠也比诸位重要得多。
“若殿下身子熬坏了,莫说两位陛下心疼,我们底下人也担待不起呀,王爷虽是和女皇和离了,但还是殿下的生父,还望王爷多心疼心疼咱们殿下。”听到没有,我们太子殿下睡眠不好,你们担待不起。
阴阳怪气完,祝大午微笑:“各位,先去用早膳吧。”
下堂夫就别不识抬举了吧。
梁王听出了祝大午的言外之意,他深深看了祝大午一眼,真心实意夸了一句:“祝公公是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