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千珩自是看出了她的自责和歉疚,于是笑着说道:“好了,连我都不担心,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如果你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免了我的伙食费如何?”
祁辰顿时满头黑线:“……”
“想得美!”祁辰双手抱胸,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说道:“一码归一码,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唉,那好吧,不过好歹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开价别太过分啊。毕竟我这个闲散王爷实在没多少俸禄可以供我随意挥霍!”夙千珩故作苦恼地说道。
祁辰相当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切,戏过了啊,堂堂一个王爷还需要跟我一个小小仵作哭穷!”
“我这可不是哭穷,实在是生活不易啊!”夙千珩苦哈哈地说道。
“呵呵!”祁辰一阵无语,这家伙平日里的温润儒雅都是骗鬼呢吧!分明就是个腹黑狡诈的家伙,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是直接把自己昨天的话又丢回给她了!
见她终于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咳疾,夙千珩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样,就很好。
……
没有人知道流幻和路非烟单独聊了些什么。但路非烟在离开时脸上的表情格外平静,恍若拨云见日后的澄净和淡然。
而就在她离开后的不久,流幻便坦诚地交代了另外一把钥匙的下落,不出所料,接下来逐风也将钥匙交了出来,夙千离和纪简顺利拿到了密匣中的名单。
随着耶律楚的继位,疏勒的朝政重新走上正轨,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尘埃落定下来。
而与此同时,夙千珩和祁辰的伤势渐渐稳定,一行人也终于准备返京。
临行前,路非烟还是去王宫见了疏勒王。
面对眼前这个头发花白满目苍凉的老人,路非烟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或者换句话说,不止是对疏勒王。甚至是对檀越将军和沈千容,她的内心也都是陌生和漠然居多。因为在她生命的这二十年里,这些人从未出席。于她而言,「父母」这两个字所带给她的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她早已过了依赖父母的年纪,而在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师父一人而已。当然了,她也不会因此去怨恨什么。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会去怨怪两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所以别跟她提什么仇恨,也别跟她提什么认祖归宗,从头到尾,她就只是烟雨阁的阁主路非烟,如此而已。
“非烟丫头,你和你的母亲长得真像!”
经历过逼宫一事后,疏勒王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几岁,人老了,就喜欢怀念过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在这世上来过一遭似的。
第221章成为姐弟
“是吗?”路非烟语气淡淡,平静的目光里无喜无悲。
疏勒王打开从柜子的暗门,从中取出一幅卷轴来递给她:“打开看看吧!”
卷轴的纸页已经微微有些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还算是完好,看得出来,卷轴的主人格外爱惜这幅画。
路非烟蹙了蹙眉,随着卷轴的慢慢展开,一个容貌绝美的蓝衣女子渐渐映入眼帘,或许是因为孪生姐妹的关系,画上女子的容貌和记忆里的师父并无什么太多不同。
但同样地,只需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画中人并非她的师父,原因无他,师父的眼神永远是坚定而明亮的。而这画中的女子眼神里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迷雾似的,令人看不真切。
“这画上的人就是你的母亲了。”此时此刻,疏勒王浑浊阴翳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怀念的东西,这幅画是三十年前所画,那个时候的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迷住了,从此以后,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别人。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年的模样,而自己却早已面目全非……
路非烟冷眼看着这画中人,人都说母子连心,可不知何故。当自己看着她的画像时,心中竟无半点波澜,而看着疏勒王感慨万千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爱了她一生,也困了她一生,到头来,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抓住。”疏勒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剩下满目疮痍。
路非烟皱了皱眉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后悔么?”
“后悔?”疏勒王神情似是有些怔忡,旋即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她在我身边待了整整二十年,又为我生下了阿楚,这就够了,够了……”
“即便她恨你?”路非烟问道。
“恨?她自然是恨我的。”疏勒王蓦然笑了笑,略显苍老的声音幽幽说道:“只是当一个人求而不得时,恨,也是一种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