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李承乾面色不改,翻了个白眼:“他们有好东西也没见分给我啊。《诗经》里说了,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2。他们都没给我木瓜,我干嘛给他们琼琚?我才不做舔狗呢。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舔什么?什么狗?李世民不明所以。
裴行俭却已笑着回应:“我这次回来,在洛阳买了许多东西。有给义父义母的,也有给你的。你不是喜欢胡商的东西吗?洛阳也有胡商,我碰见好些新罗来的新奇玩意,全都买了。”
李承乾高兴欢呼:“走走走,我去看看你给我买的东西,也给你看看我这阵子得到的赏赐。”
两小儿兀自离去,李世民却愣在当场。是啊,裴行俭出个门回来都记得给承乾带东西,从前李宽李恪又不是没出过门,可半点没记着承乾这个大哥。
想到此,李世民细细咀嚼着李承乾方才的话,深觉有道理。
他提“别的弟弟妹妹”,从没有指责承乾的意思,单纯是说秃噜嘴了。在他心里,嫡庶本就不同。李承乾未曾苛待过庶弟庶妹。相反他很有长兄风范。若有外人欺负弟妹,不论哪个,他绝对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把对方揍趴下。
可见李承乾是分得清里外的。只是他对内外的区分有参照。与他人相比,不论同母不同母,都是他的弟妹,全是内。但若在宏义宫里比,那自然其他人全是外,唯有李泰李丽质是内。哦,或许还得加一个裴行俭。
李承乾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区别对待得理直气壮。
李世民无奈摇头,与长孙氏吐槽:“这孩子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也不知道遮掩遮掩,什么话都往外说,这要是碰上个拎不清的爹,还不把他怨上了。”
“那二哥怨他吗?”
李世民顿住,莫名觉得这语气有点微妙,忙道:“怎会,嫡庶有别,她们生的孩子如何能与你生的相比?观音婢,你知道的,我就是瞧不惯承乾那副嘚瑟模样,总忍不住想刺他一刺,绝无他意。”
长孙氏轻笑:“嗯,我知道。”
声音温和,不见半分气恼,甚至连笑容都没减,李世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一瞬间心里七上八下。观音婢这是什么意思?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另一厢。
李承乾一边给裴行俭看赏赐之物,一边跟他讲这阵子发生的事,西瓜辣椒种植、豆皮千张制作、还有与尹家的官司,得意洋洋诉说自己的各项战绩。
裴行俭也十分给面子:“我不过离开两个月余,你居然做了这么多大事啊。”
大事二字用得好,李承乾心里万分舒坦。对,他干得都是大事!绝对的大事!他是做大事的人,才不是瞎胡闹呢!
李承乾一高兴,大方表示:“改日请你去醉仙楼吃饭。”
然后又盘算着:“听说庄子上的西瓜开花了,我还没去看过呢。那是我新种的好东西。好东西当然要跟好兄弟一起分享。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哪天去吧,带上青雀跟丽质。”
说到去,李承乾立时就心痒了。他花圃里的辣椒还只有光秃秃的叶子,半个花骨朵都瞧不见,庄子上的西瓜却已经开花了。都说开花结果,有过零星种植经验的李承乾也明白,开花了,就代表结果不远了。
想到这点,李承乾更按捺不住了,嘀嘀咕咕:“好想去看看。”
裴行俭笑道:“那就去!”
李承乾一怔,转瞬抱住他:“你说得对,想去就去,纠结什么。”
于是,刚刚离开的李承乾带着裴行俭与李泰李丽质去而复返,张口就说:“阿耶,我要去庄子上。”
李世民对自家儿子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早已习惯,头都没抬,直接指了指窗外天色:“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会儿过去,你今日还赶得回来吗?”
“赶不回来就在庄子上住一晚。”李承乾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不忘偷偷给旁边的李泰李丽质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