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苦笑:“他总要知道的。前几年不说是因为他年岁尚小,怕他不知轻重漏了痕迹。如今他也有十一岁,该懂的都懂了。我相信目前的情绪只是他一时之气,等他冷静下来,他会看清局势,明白利弊。”
他跟在李恪身边数年,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若是可以,他如何不希望李恪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不行。有些事情需要李恪来做,他们的计划需要李恪来执行。李恪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宋清看向拾翠:“你若当真心疼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当真为你誓死效忠的公主着想,如今要做的就不是质问我,而是帮我一起劝慰小郎君,引导小郎君。”
拾翠低头咬牙:“我知道。”
她转身重新回到杨妘身边。杨妘笑着问:“同宋清说什么呢?”
拾翠面不改色:“问问他最近提红的情况如何。”
听此,杨妘坐直身子:“宋清怎么说?提红现在应该已经显怀了吧。前阵子恶心想吐的症状可好了些,胃口如何?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开口问我要。”
拾翠失笑:“宋清说提红一切都好,过了前三个月,已不怎么恶心想吐了,胃口不错。宋清有俸禄,家中还有些产业,亏待不了提红去,主子便放心吧。”
杨妘松了口气:“这就好。提红如今身子重,就不要入宫来给我请安了。你让宋清转告她,让她好好养胎。等她生了,我给她备洗三礼。”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下方蹴鞠场立刻沸腾起来。
杨妘也不再与拾翠闲聊,聚精看起赛事来,一双眼睛笑意盈盈跟着场中的李恪转。
“这边,把球传给我。”
“杜荷,你往左,我往后。”
“殿下,看球。”
……
场上众人热火朝天,一群年岁相仿的小子们挥洒着汗水,此刻他们之间没有君臣,没有尊卑,没有长幼,只有共同的青春与年少。
场外,观众们呐喊欢呼,响声震天,热闹非凡。
角落里,少女与少年也看得津津有味,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春风茶坊的兄妹。
少女询问少年:“八哥,这场中还有女子。”
“是。太子殿下的蹴鞠队不挑男女。不过寻常女子也进不去。如今在其中的皆是太子的姐妹,除此之外,唯有一人,乃高句丽公主高宝珠。”
少女一顿:“高句丽?当年三国使团朝贺之后,余者皆回,唯独新罗大公主金德曼留了下来。后一年,圣人灭东/突/厥,此战震惊内外。此事过后,诸国纷纷表态。百济送了一位王子过来,高句丽送的却是公主,但非是一位,而是两位。”
少年点头:“不错。还有一位在看台之上,圣人与皇后座下一排,从左至右分别是新罗金德曼,百济扶余瑾,高句丽高宝珍,与高宝珠是亲姐妹。金德曼扶余瑾高宝珍年岁都较大,太子殿下的蹴鞠队只招收与自己年龄相仿者,因而这些外邦之子中,唯有高宝珠合适。”
说到此,少年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高句丽是最后送人过来的。不论是新罗的金德曼还是百济的扶余瑾,都是有继承权的。唯独高句丽这两位,非但无继承王位的可能,还是庶出。
“一大一小两位公主,高宝珍今岁十九,高宝珠今岁十一。高句丽此举打的什么主意,当谁不知呢。明着是送质子,实则是存着和亲之意。或是圣人看中了高宝珍,或是太子纳了高宝珠,只需成全其一,他们的目的就算到了。”
少女看向场中恣意奔跑的高宝珠:“圣人历经风雨,阅美无数,宫中妃嫔不算少,纵有得宠者也不过尔尔,谁也越不过皇后去。高宝珍即便入宫,亦只是其中一员,自困于后宫,所能发挥之地有限。
“太子不同。太子尚且年少,若成为他情窦初开之际瞧中的第一人,即便做不得太子妃,也定是他的心尖尖。若能令太子捧在手心,可发挥的作用更大,能为高句丽争取的利益也更多。”
少年眼中带笑:“妹妹聪慧。”
少女眸光闪了闪,压下心头思绪,又看向李恪:“从昨日茶坊众人的谈话中来看,蜀王蹴鞠技术似乎比太子要强一些,可今日瞧来好像不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