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吉东的眉头皱紧。他意识到自己身体里面的痛觉正在越来越剧烈。他的额头渗出一阵阵的汗。他快要听不到赵宁语说的话,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张一闭。环境里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嘈杂,让他头痛欲裂。
为什么打进去的止痛针还没有起作用?
蒋吉东紧紧攥住沙发位的扶手,指节发白。
他想让赵宁语不要说了,但是他浑身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赵宁语站起身。她无视他此时此刻正在经受的痛苦,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
“你一定要把你的公司留给蒋沉。然后你就在地下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我是怎样亲手把你留给你儿子的财产,一样一样地毁掉。”
顾晋西临时给赵宁语当司机,她坐在车里等在楼下。
赵宁语见完蒋吉东之后下楼,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顾晋西看到赵宁语面露愠色,她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这是怎么了?恶心的前夫病得快要死了,根据我自己的经验,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非常高兴才对呀。你怎么反而是这么一副生气的模样呢?”
赵宁语答道:“他要把财产都留给蒋意。”
言简意赅。
顾晋西正在戴墨镜,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赵宁语:“所有的财产吗?”
“对。”
顾晋西想了想,然后说:“我倒是并不意外。”
她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低一度。
“我的前夫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进手术室前要死要活,非得拉着我家顾凤麟的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什么——爸爸如果死在手术台上,那么你要替爸爸好好地把公司经营下去——之类无聊的话。他们男人总是很擅长自我感动。”
“不过,如果蒋吉东真的这么做的话——”顾晋西瞥眼看向赵宁语,弯了弯嘴角,“那么你在蒋氏集团里面布局的那些棋子,不就都派不上用处了吗?”
赵宁语沉默不语。
顾晋西提出合理的猜测:
“蒋吉东会不会就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执意要把公司留给蒋意呢?毕竟,如果他选择把公司交给蒋沉,那么恐怕你会在他死后毫不留情地出手打压蒋氏。凭借你自己的公司,再加上如果你父亲愿意帮你的话,蒋氏肯定撑不住。他们蒋家几代人的心血,就会彻底毁在这一代的手里。”
“你还要继续吗?”
顾晋西的问题问在了关键点上。
赵宁语抬手按眉。她也觉得棘手。
她之前严令蒋意不许碰蒋家的生意,就是因为她不想让蒋意陷在这里面。
赵宁语早晚有一天会对蒋氏集团的公司下手。而至今她之所以仍然按兵不动,恰恰是顾忌到蒋吉东和蒋意之间的父女关系。她不想让蒋意在法律所定义的财产责任上受到任何可能的牵连。
所以当赵宁语得知蒋吉东患胰腺癌晚期的时候,她认为自己终于得到出手的机会了。
等到蒋吉东死,蒋沉上位,赵宁语首先会让蒋意处理掉手里跟蒋家有关的所有财产,与蒋家彻底切割,确保蒋意对于那些生意没有任何连带责任。之后赵宁语就可以不遗余力地打压蒋氏的生意。
然而,蒋吉东现在却说他要把公司留给蒋意。
赵宁语对蒋吉东的厌憎更甚。
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