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被她贬损得脸色发白。半天,他憋出一句:“你也是蒋家人。”
这话他说得毫无底气。
“哥哥,你也是蒋家人呀。”蒋意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她轻声说,“凭什么你这个姓蒋的在败家,而我这个姓蒋的要替你收拾烂摊子呢。”
她脸上的肌肉在笑,唯独眼睛很冷。
“蒋意——”蒋沉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你哪怕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你也不愿意出手帮忙吗?你明明知道,公司倾注了父亲这辈子的心血。”
蒋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勾起嘴角,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翻来覆去都是废话。
蒋沉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已经算是在道德绑架她了吧。
“是你在闯祸。是你导致项目陷入了流动性风险。是你在糟蹋爸爸这辈子的心血。”蒋意一字一句地纠正他,“你怎么能怪我呢?我兢兢业业,每天.朝九晚五,偶尔加班,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打工人了。爸爸每次都夸我聪明努力。”
蒋沉咬紧牙关。
她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一定是这样的。
她成年以后,父亲这些年最起码给了她市值相当于一点五个亿的公司股票。
她现在说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父亲那么疼爱你。无论我怎么做,在他眼里你永远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哪怕你刁蛮骄横,哪怕你从来都不为他分忧,哪怕你根本就是恨死他当年带回我这个儿子,你明明有这么多的问题,可是他全部都视若无睹。”
“即便这样,你也仍然丝毫都不在意他的感受。”
“还有现在待在你家里的那个男人,你其实也根本就不爱他吧。”
“蒋意,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你在意的人吗?”
“你在意你妈吗?”
蒋意难得有耐心听完蒋沉的一条条控诉。
她微微扬着唇,心情里面竟然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感觉。
连她都讶异于自己此刻的好脾气。
蒋沉觉得她完全不在意蒋吉东。
她倒希望自己真的能够做到这么心狠,这么优秀。
蒋意轻笑一声:“如果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今天你来求我,注定是无用功。”
她离开前说:“蒋沉,我依然还是这句话。爸爸让你参与公司的经营,我不跟你争这个。所以,公司发展得好归功于你,公司发展得不好也归功于你。但愿你能守得住爸爸的心血。”
蒋沉的眼神骤然一变。
此时此刻,他似乎才刚刚明白过来,蒋意一直以来都挂在嘴边的“她不跟他抢”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拿着父亲给她的股票,早已高位离场。
而他在公司里面坐着高级管理层的岗位,面临的却有可能是项目的全面失败。
如果这样,父亲应该会对他很失望吧。
多做多错。
不做不错。
蒋沉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蒋意没有再管蒋沉。她沿着公寓前面的花圃慢悠悠地绕过去,把蒋沉扔在身后。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露出一副一蹶不振的模样。他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人么?
蒋意懒得去了解他的性格。
她想起来不久之前闺蜜屠令宜跟她提过一句的事情。屠令宜说,蒋沉手上做的几笔投资好像都接连失利。
不知道刚才蒋沉提到的项目出现流动性风险,跟他那几笔失败的投资是否有关系。
蒋意其实隐隐能够察觉到,母亲赵宁语的目光似乎一直有落在蒋家的生意上。
这些年赵宁语在国外自己的生意做得非常成功。她其实完全不用理会国内蒋家的生意。
无论是赵宁语三令五申不许蒋意碰蒋家的生意,还是赵宁语安排律师尽快出售蒋意手上持有的股票,都指向一种可能性,就是赵宁语也许会插手打压蒋家的生意。
结合赵宁语已经知道蒋吉东的病情——
蒋沉遇到的流动性风险,会跟她的母亲有关吗?
蒋意经过花圃,抬头看见谢源站在公寓楼底的屋檐下面。
他怎么下来了?
蒋意的眉眼一点一点柔和下来,也一点一点生动起来。她仿佛一下子距离蒋家那些宏大繁琐的事情特别遥远,
她的眼底盈着浅浅的甜意。
“你怎么在这里呀。”
她走上台阶,自然而然地把身子倚进他的怀里。
谢源伸手替她把围巾拉正:“刚刚你哥上楼敲门找你。我记得你讨厌他。我怕你被你哥欺负。”
所以他下楼等她。
蒋意踮脚搂住他的脖颈。
他原来已经见过蒋沉了。
蒋意用鼻音撒娇:“他是不是特别讨厌,就跟我描述得一模一样。”
谢源揽住她的腰肢,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有心事。但是他没让蒋意看出来。
该不该告诉她,他刚才站在这里,无意听见她和她哥哥之间的对话。
尤其是那两句话——
“蒋意,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你在意的人吗?”
“还有现在待在你家里的那个男人,你其实也根本就不爱他吧。”
蒋意当时没有正面回答。
谢源不想拿同样的话再来向她问一遍,虽然他很想知道她真实的答案,非常非常想知道,想得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