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这个样子。
“我不要。”蒋意说。
她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早就已经过了母亲说什么她就要做什么的年纪。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感情。她不想由母亲摆布她的生活。
赵宁语的表情犹如结起一层冰霜。
她说:“随便你。”
蒋意把这句话视作退场的许可。她朝赵宁语微微点头,紧绷着脸,说了一声再见,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蒋意离开之后,赵宁语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面,她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停机坪上来来往往的飞机和工作车辆。
直到她看到一架小型湾流飞机缓缓转向起飞点位。
那架是蒋吉东的私人飞机,现在属于蒋意。
赵宁语给顾晋西打去电话。
顾晋西在国外旅行采风,她跟国内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电话接通,赵宁语省略掉寒暄的步骤,她直接问顾晋西:“你当初是怎么跟你儿子说的?”
赵宁语的话没头没尾,顾晋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是想问,你当初怎么把你的儿子争取到你这一边,让他同意跟你走?”
顾晋西回答说这没什么难的呀。她又问赵宁语:“慢着,我倒是有点儿好奇,难道蒋意没同意跟你走吗?这不应该啊。我觉得她很在乎你。特别是现在蒋吉东已经去世了。她完全应该会选你,不是吗?”
赵宁语沉默片刻,她抬手扶额,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无力:“我感觉我好像搞砸了——”
但她确实在蒋意的生活里缺席了太久,以至于她都遗忘了要怎样和孩子相处。
“慢慢来。”顾晋西说,“你们太久没有一起生活,所以需要磨合。你和孩子都需要有这样一个适应期。不用着急。心急反而会适得其反。”
蒋意走到登机口,她看见谢源抱着猫在等她。
真好。
她又见到他了。
刚刚赵宁语开口的时候,她真的有点儿害怕了,害怕母亲想要强行拆散她和谢源,然后把她带走。
母亲说,她可以和谢源一起去加拿大。
蒋意猜想,母亲大概认为她已经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可是母亲似乎并不能够明白,她没有办法掌控蒋意的人生,更没有办法掌控谢源的人生。
谢源有他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母亲凭什么认为,她给出的东西,谢源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谢源看着她,开口问:“还好吗?”
蒋意点点头,然后微微地笑了下:“刚刚有一点点不好,但是现在应该没事了。”
谢源觉得她脸上的笑容一点儿也不真实。她在假笑。
真难得。蒋意也学着用假笑来隐藏真实的表情了。
他宁愿她是以前那样子,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直截了当地丢给他,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愿不愿意接受,她都依然我行我素。
现在她这样,像是一瞬间成长了,却也让他觉得会心疼。
谢源的手机响了。手机在他大衣的口袋里面。他本来两只手抱着三三,就在他准备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的时候,蒋意径直把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面,替他把手机拿出来。
谢源感受到她的手指隔着大衣内衬和毛衣,从他的腰侧骤然滑过的触感。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蒋意向来不给谢源什么权。
“是付志清。”她告诉他,“要接吗?”
谢源点头。蒋意按了接通键,然后她把手机举起来,贴在他的耳朵旁边。她替他拿着手机。
谢源把猫给她,然后他接过手机。
他当着她的面跟付志清沟通,他在听这通电话的时候表情里面隐隐闪过一丝不耐。
谢源说的话很少,更多时候他都在听电话那边的付志清讲,偶尔他会做出几句回应。
“……你现在做的越多,可能后续惹上的麻烦就会越多。”
“……这不是在开玩笑。”
“……付志清,你应该停下来。至少这段时间你不应该再继续。”
机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提示他们可以登机了。
谢源告诉电话那边的付志清:“等我回来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谢源挂掉电话。
蒋意看着谢源,她听出来谢源刚才和付志清说话的语气非常严肃,甚至可以用严厉来形容。
“怎么了?是query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谢源简单概括了整件事情:“准确来说,是付志清遇到麻烦了。”
“付志清在回国创业之前,曾在硅谷的tanami公司工作。两天前tanami公司正式起诉付志清犯商业机密盗窃罪,他们指控付志清违反知识产权法规和公司保密协议,将tanami公司内部的一项计算机视觉项目的核心机密内容应用于他如今的创业公司。”
“如果指控属实,会怎么样?”
谢源的视线看过来:“如果指控属实,付志清或许要面临长达十年的监.禁以及巨额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