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与我作对,是想叫我臣服,或者,湮灭。”
钟亦杰不说话了。童燊搭着桥栏,深深嗅了口新鲜空气,透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还有一层毛绒,他遥望远处枫城别墅的模样仿佛回到几年前还没有失明的时候,那种娇纵和骄傲又全然回来了,
“我虽然瞎了,可别人欺负到跟前了,我会袖手旁观吗?”
钟亦杰永远为他这副面貌痴迷。
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在心中惊为天人,没头没脑地追在他脚步后,腿一软,竟跪倒在童燊的马靴边。他呼哧呼哧地抬头仰望,十四岁的童燊回过头,冷淡而不耐烦地垂眼,轻轻用鞭子扫过他的手,
“别碰我。”
他情不自禁地换上痴沉的脸孔,“童少爷,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童燊蹙了下眉头,这个称呼已经好几年没听到了。以前钟亦杰总厚着脸皮来枫城别墅寻他,为博好感,便跟着佣人一起叫他童少爷。年头早就过去,可对方喊他的语调依旧跟以往一样,满是讨好和令人腻烦的痴缠。
“我想要你帮我牵线搭桥。”童燊顿了顿,“和葛译文。”
“葛译文?”钟亦杰起了兴趣,他伸开手臂撑住桥栏,面朝童燊,好近距离看他的鼻尖、嘴唇,“阿燊,他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你没有筹码,他不会为你冒这个险做国内的生意。”
“我知道。从宏帮脱逃以后,他只在柬埔寨一带活动,连国际刑警也拿他没办法。我要的就是他的货源,只要你帮我牵线搭桥,我有办法让他跟我合作。”
钟亦杰似乎认为他的想法单纯幼稚,“嗤”地一笑,“阿燊,难得见你这么可爱。葛译文早就不是当年的书呆子大学生了,在宏帮待了两年,又在柬埔寨那种地方摸爬滚打这么久,他可不会念旧情。”
他手指点了点桥栏,“而且算起来,你跟他之间没有交情,反而宏帮当年亏待他,他说不定对你连坐怨恨。万一国内警察没放弃缉捕,他一冒头直接进网,这只亏不赚的合作,他不会答应的。”
“他会的。”童燊非常果决,“邹城这块肥肉没有人想拱手让人,现在形势艰难,他的生意想必也不好做。只要他愿意将货源分我一成,足够让他盆满钵满。”
“刚才你也说了,邹城不止有你,也有兴会,看你这么防备,那应该是个不能轻视的对手吧?你攥不稳邹城,又有警察虎视眈眈,葛译文选你的风险可不小啊。”
钟亦杰的呼吸轻轻扑在童燊的脸侧,他在等童燊开口进一步寻求他的帮助,有了他做后盾,童燊的把握会更大。
然而童燊并没如他所愿。他挑起眉尾,“你又怎么知道,警察不攥在我手里?”
钟亦杰一愣,片刻后,眼中溢满欣赏和恋慕:“阿燊,你简直令我痴迷……”他忍不住俯身凑近,童燊却微微避过,“你要不帮就算了,我没有报酬给你。”
——从远处看,两人几乎是在揽着腻歪。
“我去?”阿强揉揉眼睛,“亲上了?”
操。林泓羽早就按耐不住了,x的最看不惯这种sè • láng!他抬脚踩了新丢的烟头,大步往那边走去。“喂,等等!”阿强赶紧跟上去。
然而刚走到半道,只听得一阵汽车卷土而来声,只见来时方向出现了三四辆旧车,都没有牌号,堪堪停在路口。紧接着,车上人纷纷冲下来,每个都戴着黑口罩,手里握着钢棍,来势汹汹。
林泓羽瞳孔一缩,吼道:“阿强,拿家伙!”
阿强骂了一声,转身朝弟兄们喊了几句,忙不迭冲去后备箱里拿铁棍铁棒——自从出了上回的事儿,他们再不敢掉以轻心。钟亦杰的保镖也都立刻作出反应,拿了东西跑了过来。
对方没有给出任何交流的机会,直接开打。
“老板,快回车里!”两个保镖急跑过来,护着钟亦杰和童燊往车里避。“阿燊,快!”钟亦杰拉着童燊的手往车那头跑,童燊急急地张望侧听,“我的人呢?阿泓呢?”
“别管他们了!”钟亦杰朝手下道,“快打电话叫人过来,你,开车!”
“是!”
童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不远处已经打得乱成一片,空旷的路上全是钢棍击打的脆声和男人们的低吼怒号。他被钟亦杰拉着往车里塞,“阿燊,我们快走!”
“不……我不走!”他使劲推开对方,努力分辨那些声音,“他们还在这里,我不会自己走的!”
钟亦杰急得咬牙切齿,又不敢强迫他,只好朝手下发火:“还愣着干什么!”手下们赶紧应了,拿起电棍冲了上去。
林泓羽一棍甩倒个黄毛,就算戴个口罩他也认得,这就是永胜堂的烂仔。真是狗屎沾身,甩都甩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