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秋拿过已经签好名的书:“我在后台等你。”
很难否认,谢书秋很会把握说话的分寸和节奏,进退张弛有度,又不会让对话在一个点上戛然而止。
晁弈撇开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接过第二个人的书,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加快了。
清杭的人比鹤泉的人多得多,场地也比鹤泉的大,估摸着得有四五百人。
晁弈无意晾着谢书秋,有意加快签书的速度,但还是花了三个多小时。
等人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晁弈照例冲着台下为数不多的人说了声“再见”,嘱咐了几句“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往幕后走过去。
谢书秋正在跟文姐聊着天,不知说了些什么,文姐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人还加了微信。
“晁哥!”文姐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结束了?”
“啊。”晁弈无奈,递了杯奶茶给她,“快出去帮忙收拾下那些礼物,对了,待会晚饭不用等我,你带着她们去吃点,我报销。”
文姐依依不舍地看着谢书秋:“谢教授拜拜!”
谢书秋朝她笑着摆摆手,又看向晁弈。
“都结束了?”
晁弈点点头,把另一杯奶茶递给谢书秋:“粉丝送的,下班了,吃饭去?”
四点半吃饭有点早,“吃饭去”也只是众多要干的事的代称,谢书秋福至心灵,接过话:“先逛逛?”
晁弈继续点头,跟着谢书秋一起并排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晁弈看了看谢书秋空的手,问:“不介意的话,合撑一把?”
谢书秋点点头,自然地接过伞:“我来。”
晁弈的伞挺大,但容纳两个一米八的男生还是过于逼仄了,两人的肩只能紧紧挨着,手臂自然下垂贴着,无端地就蹭出了一层薄汗。
谢书秋有意把伞往晁弈那倾斜,细密的雨丝吹进来,打湿了谢书秋的半个肩膀,褐色针织外衫上原本立起的小绒毛都被濡湿,蔫了吧唧地耷拉在了肩上。
晁弈瞥见,试图伸手把雨伞推正,手堪堪小幅度地举起,就听见谢书秋开口。
“之前来过清杭吗?”
“我是清杭人。”晁弈说。
谢书秋扭头:“挺巧,我也是。”
晁弈笑了笑。
三月的天确实冷,一阵风吹过来,谢书秋打了个寒颤,手上的伞也晃了一下。
晁弈看了眼四周,说:“找个地方坐坐吧。”
两人扫了一圈,挑了个书咖走进去。
晁弈目光随意扫了几眼书架,不禁笑了出来。
“笑什么?”谢书秋问。
“我们从新华书店走出来,你还淋了点雨,结果又进了家书店。”晁弈笑着说,随意从货架上抽了本书,翻开扉页,扉页上印着的话怪眼熟的。
谢书秋想了想,也觉得好笑,站人旁边乐了半天。
晁弈拿着《西西弗神话》问谢书秋:“你很喜欢这本书?我见你讲座门票上印着的座右铭是这句话。”
吾魂兮无求乎永生,竭尽兮人事之所能。
“没有。”谢书秋否认,“只是喜欢这句话,它的出处是古希腊诗人品达,加缪是借用。”
“为什么喜欢?”
“看着高级,一眼看过去全是古文,唬人。”
晁弈抬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谢书秋,笑了一下:“教授也会唬人。”
“不唬人怎么卖门票。”
晁弈笑着把书放回去,又说:“那我要跟你学学,争取下次签售会多卖点书。”
谢书秋说:“行啊,你下次要出书叫我,我给你找那种大古话,看十遍都不带理解的那种,特唬人。”
晁弈笑着应:“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