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缺德别往我旁边凑。”
段珏这两天不想和老四待一起,就怕对方冷不丁来一句“哎哥我送你那手串呢”,但老四就爱粘他,手头一没事儿干就爱往他身边凑,表现得太明显反而会让人起疑。
虽然不知道老四单纯的脑子有没有具备“起疑”这个功能。
段珏这两天很暴躁,心想难道那个破手串真的有佛祖庇佑,离了就不行了?
这股不舒服的劲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现在慢慢觉得那个贼看起来有点眼熟,而且不是让人舒心的眼熟,是让他看见了就想逃避的眼熟。
啧。
可能他和那个贼八字相冲吧。
老四又开始絮絮叨叨些什么前世今生啊,什么天堂地狱啊,段珏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把话题扯到手串上去,摸着口袋里剩下的半包烟说:“烟没了,下楼给我买两包去。”
老四下楼了,段珏又开始晃荡着腿朝外看。
老居民楼最多也不过六层,隐在高楼大厦里,能看到的地方十分有限,灰不楞登的后街被几条电线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段珏看见老四从一个格子跑到另一个格子里,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照相的动作。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格子里,包括他自己,但这里的人不会去想这些事,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被困在哪儿了,大家都麻木而满足的活着,只有段珏。
他清醒的沦陷在这里,因此被加注了成倍的痛苦,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中注视着自己不断下沉,然后直坠地狱。
今天不宜出行。
宋晁看着手机上的“今日占卜”,挑了挑眉。
大学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周五,宋晁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趟家,最近寝室的水压不太稳定,洗澡水咕嘟咕嘟的,一会儿往外爆一圈一会儿挤不出几滴,再搏斗几天他就要精神失常了。
走出寝室楼时,头顶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要下雨。
张旸顺路出来丢垃圾,抬头看了眼天空,担忧的问:“你要不要回去拿把伞?”
“不用。”宋晁压了压胸口,总觉得莫名的心慌:“两步路的事儿,我能走到车站就行。”
他正打算走,又被张旸叫住了。
“哎宋晁儿。”
“别叫我宋晁儿。”宋晁回过头。
“那唐朝儿或者元朝儿。”张旸耸耸肩:“你不觉得张顺帆这两天不太对劲吗?”
宋晁偏偏脑袋:“关我什么事?”
谁会没事儿干关心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对不对劲。
“说不准呢。”张旸跟他住了两年多,早习惯了他不冷不热的腔调:“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提醒你一声,总感觉那小子憋着坏呢。”
“啊。”宋晁愣了愣,随后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那行。”张旸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宿舍楼。
宋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雨点砸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措不及防就被黄豆大的一滴雨砸进了眼睛里,老半天都没能再睁开眼。
张旸是对的,确实应该拿把伞。
宋晁顶着打人的雨水往公交车站跑去,哪怕注意到原来蹲在奶茶店门口的男人齐刷刷的站起来跟在自己身后小跑时,也并没有回头。
跑,跑就对了。
今天下雨,段珏本来还想去盯着晚上那单子,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又犹豫了一会儿,恶劣的天气实在很能打消人出门的欲望。
算了,还是去吧,放任那帮孙子自己玩儿的话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
段珏随手抽了把黑色的长柄伞,裹紧衣领下了楼。
他走到一楼时雨已经飘的非常大了,密集的雨点把地上的水坑砸的稀碎,噼里啪啦的抽打在伞面上,微妙的震感顺着伞柄蔓延到掌心。
也不知道那群shǎ • bī有没有记得换一个避雨的地方……话说回来这天也太他妈冷了,早知道就应该多穿两件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