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钟表走动声中,宋晁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点难过。
“别难过了。”段珏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人固有一死,能自己选择也不错。”
宋晁觉得这不是一个能坦然面对的事情,他恐惧死亡,害怕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大脑停止思考,丧失留存在世上的所有痕迹,害怕千百年后无人记起,曾经有这样一个自己。
活着,感受这个世界带来的幸福或痛苦,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宋晁并不惧怕痛苦,但会惶恐连感受痛苦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要思想还在继续,存在就仍有意义。
段珏显然不这么想,他和二顺的逻辑是基本一致的,所以听说自杀的消息才会完全不吃惊。
况且倒在黎明来临前一刻的黑夜才最让人绝望。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来个痛快。
不过他还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宋晁两句。
尽管这样,宋晁看起来依然很失落,尽管第一次见那对烦人的夫妇就留下了不怎么愉快的印象,但现在听说他们要去死,段珏还要放任他们去死,还是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自己无法插手的事情,除了尊重,宋晁连劝说那二人的语言能力都不具备。
葬礼那天天气很晴朗。
段珏穿了一身纯黑的正装,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要正式,和赵晖并肩而立,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像两根格外显眼的柱子,宋晁远远看着他,没有上前。
人实在是太多了,整个后街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几乎都在这里,大家排着队在墓碑前轮流哀悼,光看架势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轮完。
有那么多人真心实意的在乎着那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