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刚刚才崩溃过。
就是因为崩溃了,他的压力和情绪,已经通过刚才的那几顿眼泪和发泄已全部被他排出。
成年人就是这么回事,但凡在事情上拿到过结果的人,就都有在事情的进展中学会痊愈的经历,不会有人等着好好疗伤,想要前行,就得在受伤与痊愈中前行,一步也不能停。
本来王哲需要睡一个好觉,以保证头脑的高速理智运行,但此时,他的疲惫被一个念头全部扫光,王哲现在整个人就是冷静的,清醒的。
他要保全钟复宇。
这人快真疯了。
他不喜欢现在这个回来找他的钟复宇。
但他爱他曾经的男孩。
如果命运注定他无法成为一个被他人救赎的人,那他就去当那个救赎别人的。
没人给过他的爱,他去给。
没人给过他的最坚定的支持,他去给。
他完全不在乎后面这个男人还会不会背叛他。
那无关紧要。
他得去做他去该做的。
他当年曾在钟复宇背叛他后逼问过自己,如果钟复宇穷困潦倒,那他会不会见死不救?
答案是不会,他会救。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
钟复宇的回来,来势汹汹,东市人看到了他的风光和高位,王哲也觉得钟复宇至少已经爬到了人生的山腰,所以钟复宇一而再,再而三在跟他说的那些被王哲解读成“索取”的需要,本质确实也是索取,但那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向他冷静陈述一个“我快要死了,我想你救救我”的事实。
王哲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件事,他想起多年前一个自杀的天才科学家的采访,记者问那个风流史丰富有多段婚姻的科学家“你孤独吗”,那个人一脸孤独的回答记者“我不孤独,我有我追求的事业”,在这个问题的五年后,在这个科学家做了一切疯狂的尝试之后,自尽于他的办公室。
他还记得当时钟复宇知道这个人的死讯后,在舆论一面倒抨击这个人的疯狂与过错的时候,钟复宇跟他说的一句话,“我觉得我能理解他,我好像懂他的孤独与绝望。”
往事突然就冒到了王哲的脑海里,就跟有个人冲进王哲的家里,举着枪跟王哲说“我要杀了你”一样的让王哲清醒。
他已全然不管他接收到的信息是不是错误的。
他在意的是,他如果再忽略一次,钟复宇不再说了,这个人要是真死在了他的身边,他这一生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