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眼前的褚曾翎，褚曾翎的两只大眼睛下面黑了一片，这人老是这样，一熬夜就特别明显。徐行名记得，褚曾翎前一晚替远在国外的前男友宋绍严跑代码，第二天趴在桌上补觉，大只男人把课桌塞得满满当当，坐着睡觉，一张脸还有防备，两只眼睛下泛起一片青黑仿佛紧闭双眼时睫毛撒下的一阵黑。那时，褚曾翎和他还没正式打过照面。等褚曾翎醒过来，他早已和二师兄交换位置，坐到后方。
徐行名记得，褚曾翎在前排闭着眼睛转了转脖子，徐行名余光一瞥，这人眼下的青黑褪去不少。
那时他为这青黑的出现和消失而留下印子。
现在，褚曾翎眼下两片青黑，一如鬼魅之王，上扬走势的双眼多了几分盯人的森然。褚曾翎抓住他手的强硬姿势让徐行名的本能记起回防。
他也是个男人。褚曾翎未免太霸道、太占上风。
他试着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第一根，第两根……却被褚曾翎一把攥紧！
“曾翎，放手。”徐行名被这种禁锢激起应激，可也不想闹得难看，他试图温声。
褚曾翎却顺着手，摸到手背，握住手腕，拿大拇指摩挲腕骨，难得语速放慢讲话：“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那封信你没看……”
“曾翎！”徐行名高声打断褚曾翎，“你先出去。”话尾还有挥之未散的难过。那封信，那封信！他徐行名什么时候那么可悲过。
褚曾翎被猛地这么一吼，那眼睛瞪得眉骨上方带点小窝，眉头差点皱起来，嘴唇动动，下巴顶上来的嘴唇还有些倔强中的委屈。褚曾翎这样的人，平时一脸王霸之气，一旦带点委屈，就让徐行名有些受不住。
徐行名被看得有些想低头，话语也软了几分：“曾翎，我们到外面说好吗？”
褚曾翎却像清醒过来，反手捉住徐行名的肘关节，凑近人，眼皮一压确认事实：“你松开我的手？你在长辈面前松开我的手？”眼下未散的青黑此时像黑暗的蔓延。
徐行名努力寻回心神，面中无肉更显成熟轮廓，他几乎只用皱眉就可以扮演一个被打扰到的叔叔：“曾翎，别像个小孩一样。现在，出去。”
包住徐行名肘关节的掌心一霎那犹如铁钩般好像要钩住他的骨头，可一秒后，这力道就卸下来。褚曾翎面无表情看他一眼，站起来，对着堂前空荡荡，只有雕花木窗透出来的灯光散射鞠了一躬，而后打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