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小两口吵架可不带诅咒人的。”她说得快,心却慌,她想到这些天,小主人让她签的这样那样看不太懂的文件,她连忙看向小主人,着急地看向还在座位上的小主人。这叫什么事,小主人好好打扮,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怎么就毁了,怎么就毁了。
她的小主人,今晚特地精心打扮的徐行名,西服妥帖,衬衣笔挺,梳到脑后的发丝一丝不苟,只一个眼神就令她冷静下来。
徐行名坐在那里如常般对她说:“收拾了吧,仪姑。弄干净了去买些食材重新做。”就好像褚曾翎只是不小心洒了饭菜。
“不过这个点,要买一样的怕是难。”仪姑很是为难,现在这个点,买成一样的可不容易。
“那就想办法!”徐行名陡然高声,吓得仪姑一哆嗦,小主人冷硬的轮廓显出不容置疑,跟着,她又瞧见小主人的脸上露出发火后的自责。
徐行名望向她时声音放低,表情和缓:“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好,把我刚才做的所有食材备齐。”
“哎……哎。”她迟疑着应声,却被褚曾翎打断。
“老子不吃你的断头饭!”褚曾翎望向徐行名神情可怖,一个字咬得比一个字重。
这让她心跳跳,匆忙抬脚也停下。
她忙瞧向小主人,小主人徐行名哪里顾得上她投去的担忧目光,他一双狭长水眸直直望向褚曾翎,望着望着,她听见小主人忽然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辈子再妥协一小会又怎么样,徐行名垂眸道:“阿翎,陪陪我好吗?”
“陪?!”褚曾翎突然一个暴喝,像猎豹一样蹿过去,一拳砸在桌子上,盛饭的碗咣当一震,昂贵的风衣脱落,盖住一地狼籍,他厉声举着胳膊骂道,“你怎么敢的?徐行名,你怎么敢的?你怎么能在我拆穿你后还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高大的男人气得话都打哆嗦。
可徐行名望着他,俨然一派走向结束的落寞之色:“阿翎,我以为,你也觉得我们的结束应该体面。”
什么?要结束?他们要分开?怎么会?小主人那么喜欢褚曾翎!
“结束?”褚曾翎忽地笑了下。他阴沉的眼神扫向徐行名,一双眼充斥着咄咄逼人。
“徐行名你有种!你他妈有种!你是不是接下来要告诉我,你要和我分手,因为你明天约了傅英见面?友谊大饭店六十六楼228房!”
徐行名如遭雷击。
仪姑面色煞白,傅英那个老不死的。傅英这个老不死的!
可很快,徐行名伸手解开西装最下面一颗扣子,他站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被捉包的恐惧,他反而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疏离得高高在上,和徐怀森发现他们偷听时有恃无恐的点烟一样刺眼。
“曾翎,我骗了你。我背叛过你。现在,是时候结束我们之间的游戏了。帮帮忙,阿翎,陪我吃完最后一顿饭,也算是……”徐行名望向他的一眼匆匆收回,徐行名看向一旁,找了个词,“有始有终。”
褚曾翎突然就发出一声笑。
徐行名不由侧目,却被一句话定住。
“可是,明天在228房间的人根本等不到你。”褚曾翎一张脸绷得死紧,眼睛红得可怕。
徐行名顿时面如死灰,他勉强望向褚曾翎,不自觉地后退,却撞到椅子,这一撞拾回些冷静,徐行名明知故问:“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还要瞒?
褚曾翎一眨眼,两颗泪珠子直挺挺砸下去,他突然就俯下身,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哀鸣,一如野兽被咬住死穴,只剩呜咽的哀鸣。
这哀鸣叫得徐行名心头一颤,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覆上这人的肩膀,却被褚曾翎的猛然起身给撞开。
褚曾翎眼眶通红,攥紧桌子的手快要嵌入桌子里,他眼珠生涩般迟缓着转向徐行名,发出一连串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买墓碑?为什么要立遗嘱?为什么要让别人搞到肌肉松弛剂?为什么要安乐药?为什么……要死?”
最后两个字,褚曾翎泪流满面咬紧牙关。
徐行名一双狭长水眸兀地迸发出亮来,犹如死灰复燃,烧完的余烬忽地蹿起一簇暗火,不眠不休,奇异非常。
!?仪姑惊地直接瘫在椅子边,她喃喃:“小主人。小主人……”
褚曾翎用力一打,盛满的米饭被甩出去,砰地在地上撞出一声响。
先开口的却是徐行名,他望向一片狼藉,扫过跌坐的、爱干净的、沾上菜汁、眼含热泪冲他不断摇头的仪姑,扫过他地板上的菜、鸡翅垫着油麦、锅包肉满地跑、淅淅沥沥的汤滴滴答答蜿蜒出各式各样的路,最后定在褚曾翎身上,褚曾翎一双眼似两点烛火那么烧啊烧,泪珠子就像灯油不断往下落,他忽然信了二师兄的话,褚曾翎平时英俊非凡,可哭起来皱皱巴巴,让人瞧着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