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褚曾翎快声肯定,眉张眼厉,“好样的,徐行名。你他妈真行。你跑那么远,你就是想说讨厌我是吗?讨厌老子你他妈就高兴是吗?”
“我讨厌你。”徐行名只是重复。
重复的这话里分明有一股恨含着委屈。褚曾翎垂着头。
“行。讨厌也行,没事,徐行名。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不说也没关系,我签完合约就回来,我陪着你。我知道你难受,章秘书马上送你回家,我一会打电话给仪姑,你一到家就洗澡,洗完澡,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在家里好好待着,我一回来,我就要看见你。”
后来,徐行名几乎像个囚犯,被章秘书送回去。他被仪姑推进浴室。他洗完澡换了身衣裳去书房练字。仪姑在门口看着他。他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
他讨厌褚曾翎,甚至比霍同还讨厌。他恨褚曾翎。连他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恨。可他落笔,写的却是“褚曾翎”。怎么写都不对的“褚曾翎”。动笔“褚曾翎”,落笔“褚曾翎”。他心不静字不正。妄图在一笔一划藏端倪,可起笔落笔,写来写去,满宣纸的“褚曾翎”,他愤而摔笔,又在怔中拾起。
洗笔时望着那一坛被墨不断吞噬的水,他忽然就从烦躁中挣脱。
不静置,永远无法分离。
徐行名强迫自己临摹《急就篇》,临摹品种用语,无悲无喜。
时间悄悄过去,本以为这晚就过去,褚曾翎的车一进繁院,那一抹车光还是能闪过书房,而就那么一瞬,也被徐行名抬头捕捉。还在紧密的雨中不被当做闪电。
徐行名甚至能听见不一会木质楼梯有节奏地吱呀,属于褚曾翎的步子在外边经过,他听到仪姑分明故意提高的“褚总回来了,行行在书房哩”。可他听不到褚曾翎回的什么,只知道那步子没停,没停地一路往上。
他一度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逐渐回落至正确位置。
在那一瞬间,他对褚曾翎的恨达到顶点。
徐行名想起明天还有工作,他强迫自己检查课件。电话响起来,又是霍同,他置之不理,开始思考,拍卖所是不能再待下去。那要教人书法吗?
积压的事一件一件被处理,时间也在悄悄流逝。徐行名是那么专注,因而连褚曾翎进书房,他都没发现。
他定好计划,从纸上分神,忽地抬眸,惊地一激灵。
褚曾翎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像一块雕像,像一个屹立数年的石碑。
“吓到了?”褚曾翎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徐行名欲盖弥彰挺直腰板,却移开视线:“没有。”还站起来,他收拾红木桌上的教案,他写的计划书,匆忙叠起来,再站直。
褚曾翎已站在红木桌前,悄无声息,面无表情。
“发生什么事?”褚曾翎开口问他。
“不管你的事。”走到拐角的徐行名听到这里,特地侧首,认真地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