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一起去死吧。”司净淡淡说出这句话。
司榆听后趴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不能活着吗?我们不能好好活着吗?”
司净迷茫了,她真的想过好好活着吗?
为什么自称他妈妈的女人上一刻恨不得他去死,下一刻又能抱着他哭得声嘶力竭?
司净不明白,他太小了,不能分清爱恨是什么,这个人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
什么时候她才能放过自己,放过司净呢?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啊。
等着他们一起去死啊。
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司榆被怀疑患有精神方面疾病,如果一旦确诊,她将被送进精神病院,从而失去司净的抚养权。但是司榆不愿意接受诊断,爷爷奶奶也找不到理由强行将她送进医院,毕竟车祸只是一场意外。
既然不能从司榆身上证明什么,就只能从司净身上来侧面证明。
不久后,司净被送到《轨迹》节目录制现场。
一旦他在镜头里有过激的反常行为,就极有可能被认定为生活环境出现问题所导致,在舆论压力下,司榆还想要他的抚养权就必须去做精神鉴定。
参加节目前一天,司榆守在司净床边,求他好好表现,求他像个正常孩子那样,求他不要惹麻烦,她说自己是那样地爱他离不开他,如果没有司净在身边她会死的。
司净好像越来越麻木了,他不清楚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在哪里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好像一切对他来说都变得没有意义。
他没有多想逃离司榆,想象着或许一天司榆能带他一起去死。
所以,他好像愿意为她扮演一个正常的孩子。
又好像……愿意也没那么愿意,在意也没那么在意。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惹麻烦。
施子明抢他的玩具,他不在意,施子明用玩具砸他,他不在意。
明明被砸的是他,他只是吓唬施子明一下,错的人好像就变成了他。
为什么呢?
司净不想问,所以他扔掉魔方,连同心中疑惑。
可是被扔掉的疑惑又随着那颗被推到他面前的糖果捡了回来。
第一眼看见男孩时,他局促地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分明眼中噙着害怕的泪水,却紧张地朝他露出笑容。
他长得白净,和其他孩子不同,司净从他身上看到了第一次来到中国的自己,局促、不安,又别无他法。
司净丢失的情绪好像从他身上找到了一点。
原来世界上不止一个像他这样的小孩子。
自我介绍的时候,听到他说他不是孤儿,他有一个把他丢在孤儿院的妈妈。
司净想起曾经听说自己也是被妈妈丢弃的,只不过他幸运一点,他还有爸爸,还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妈妈。可是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幸运,因为突然在某一天,他们在司净面前永远地睡着了,然后被他所谓抛弃过他的亲生母亲带回了中国。
司净听到他对母亲的向往,想法其实和施子明一样,她早就不要你了。
既然曾经能够抛弃你,对她来说你就是不够重要的,就像司榆一样,将他留在身边,为的不过发泄和折磨。
司净不觉得宿宿脏,他不喜欢和别人有亲密的接触,因为总是让他想起司榆被泪水打湿后的脸贴在他掌心黏腻的触感,让他觉得恶心透了。
司榆不希望他在节目中引起注意,关于这一点司净是知道的。
可是他没有忍住,或许是因为对宿宿有着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怜悯,或许是因为宿宿对他的一丁点善意,又或许是因为施子明太讨厌,司净做了会引起注意的事情,他推了施子明,说他脏。
不出意料,司榆没多久就赶到了。
她又要开始发疯了,司净不觉得意外。
在她扬起巴掌一瞬间,司净没有迟疑地咬住她的手腕,非常用力,恨不得活生生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