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记得院长爷爷去世前的那个春节,周康成叔叔以路途遥远将他留在市区过年,过去三四年之后,宿宿发现市区到老城区的距离仅仅只有两个多小时而已。
宿宿打电话跟林阿姨说了一声,他们要回老城区,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林阿姨没说什么,让他们注意安全,到孤儿院之后发个消息报平安。
乘车来到老城区后,宿宿买了捧花去墓园看院长爷爷。
这些年宿宿回到老城区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他老人家扫墓,像打报告似的把自己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一遍。
司净是第一次来看院长爷爷。
在他记忆里,几乎没有和院长爷爷相关片段,可是在挪威十年里,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怀表里的照片,渐渐地能够在脑海里勾勒出他的音容笑貌。
“爷爷再见,我们以后再来看您。”
宿宿笑着朝墓碑上的照片挥手,和司净一前一后离开了墓园。
时至今日,司净依旧记得站在走廊崩溃大哭的宿宿。
尽管悲伤被时间洪流冲淡,可宿宿对于院长爷爷的怀念和喜爱丝毫未减。
十年过去,孤儿院老旧掉皮的外墙重新刷上白灰,内部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们听见朗朗上口的儿歌,透过窗户往里看时,一群不到三岁的孩子并排坐在光线明朗的房间,两台吊扇在天花板呼呼地转,凉爽的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和衣服。
稚嫩的声音干净纯粹,虽然唱得参差不齐,却有一种太阳初升明希微茫的感觉。
小朋友们唱得太认真了,没有注意到院中多出了两个人。
宿宿没有惊动他们,从室内搬出一张长凳,找来一台电扇插在门外的排插上,拉着司净并排坐在廊下。
他放松身体,半靠在司净身上,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听着欢快天真的儿歌,感受着身边人的存在,宿宿心情变得非常奇异。
电风扇有点年头,即使开到三档,吹来的风依旧慢腾腾的,像一个垂垂老矣的爷爷轻轻摇着蒲扇。
司净侧眸看他,宿宿满脸笑意,跟着孩子们的歌声哼唱。
“司净,好奇怪哦,我感觉很满足,好像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宿宿感叹道。
司净笑了笑。
“即使没有爸爸妈妈我的人生依然很快乐,我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了。”
司净静静听着,良久后道:“宿宿,你的快乐和有没有爸爸妈妈没关系,即使什么都没有,你依然会很快乐。”
因为宿宿从来不觉得这世上有任何东西应该是属于他的。
宿宿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那你呢?你觉得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