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零星的雨随之飘下来,略微冲淡了难闻的气味。
陈霁初循声侧过头,顺着旁边摇曳的树向上望去,先是繁茂的枝叶,然后是血红色的天空。
天空。血红色。霎时间,一切都化作空白。
陈霁初愣怔地盯着天花板。
他发现自己几乎一半身体在床沿,右脚平稳地落在地上,像是做好了随时逃离什么的准备。床单难免被冷汗层层濡湿,他猛然坐起,而一部分意识似乎仍然沉浸在睡梦世界里。
他看了眼手机,五点十分。索性直接来到窗前,确认一下梦境是否结束。
外面是晴天,蝉鸣声令人昏眩,已能预见到午日的热浪。
今天上午没课,陈霁初刷了一会儿本地新闻。虽然有人非自然死亡,但确实不是他在梦里杀的。
耗到八点半,他终于感到饥饿,可是梦的内容让他毫无食欲。于是他摸起烟盒,想以此填充身上各处的空虚。但发凉的手指只沾上了一些烟草碎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剩。
陈霁初一边暗骂这一天的开始,一边随手套了件短袖出门。
从便利店回来时,他匆匆瞥向巷子拐角处的黑网吧,没有往日那么吵闹,门口也看不见几个聚成一堆的青少年。
温度正逐渐升高,两股汗流顺着背脊交汇成一线。陈霁初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他已等不及回家吹冷气,半路便点燃了第二支烟。
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男人和女人都言辞激烈,时而歇斯底里地吼叫几句,伴随数下沉闷的殴打。
他们共同教训的对象始终沉默,在此时此刻反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无声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最高昂的反抗,一瞬间让所有人的理性都燃烧殆尽。
“你这是在报复谁呢,我们还是你自己?你幼稚不幼稚啊,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围着一条狗转,平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觉得今天只是一场意外吗?”
男人面色涨红,有力的手不断推搡着对面的男生,恨不能击碎对方伪饰的淡漠。
一旁的女人似乎喊累了,略微失神地望向砖墙上蔓延的葡萄藤。片刻后,她转身背对眼前的撕扯,不愿再参与这一幕闹剧。
她轻叹一声,终于调整成平日最从容的状态,缓缓说道:“我以为你想通了,我们也谈妥了。等你考完试,到时候你想干任何事我们都不会再管你。我说过,你作为孩子的义务在考上大学时就算作结束,你想要的自由,尊重,以后你要的一切……都随处可寻。”
“你不是想要摆脱我们吗?明明都说好的,本来也快到大家都解脱的时候了。叶启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错过高考。”
仍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