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杀了我?”叶启维不解道。
他眉头紧锁,好像顿悟了什么,问:“你是说那把刀?是我自己拿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这算间接shā • rén吗?”
陈霁初浑身颤抖,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几乎就要无力地栽下去。叶启维的手掌早已被汗濡湿,有些打滑,差点抓不住他。他竭尽全力地将陈霁初抱得更紧,竟体会到了绝处逢生的余悸。
他不可能松开手,在死前,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陈霁初用视线描摹着叶启维,看到那瞳仁黑得很彻底,此时没什么神采。然后又流连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直到盯住那颗痣,陈霁初终于开口。
“如果我们同时死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此刻的你,要保持活着的状态,要相悖于我看到的……你的死亡。我只有现在从这跳下去,才能识别哪个是梦,才能判断两个你之间是否真的存在一个。你不要这么残忍地剥夺我最后的验证机会,好不好?”
“做个假设吧。是梦的话,我很快就会醒了。但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不是梦,那么一切都很圆满,我本就没打算活下去。”
我已经受够了。每当我感受到真实,以为那些不是我的罪过,梦就再一次重击我。如果我终于不用再忍受这一切,混乱邪恶的思绪不再喋喋不休,难堪的记忆碎片不再割伤我,该多么完美。
“你一定是疯了。”叶启维咬牙道。
陈霁初笑而不语。
我是疯了,谁让我总是出现幻觉,却不能够耽于其中。永远造着shā • rén与自杀的梦,又永远侥幸地醒来。曾经和现在,梦境与现实,我必须在任何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不断尝试,直到迎来真正的结束。
叶启维眼眶发红,一股莫名的怒火开始上涌。他越盯着陈霁初,就越觉得理智也要跟随出走。他语气坚决地说:“你这么迫切,都兴奋得睡不着了,就为了把我骗到这里说一番话,这样耍我有意思吗?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就谁都别死了,你休想自己一个人离开。”
陈霁初不愿与他纠缠,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叶启维猛然收紧双臂,几乎产生了偏执的恨意,嘲讽道:“你就和那些人一样愚蠢,高高在上,又自作多情。根本就不了解我,还以为这是救了我,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们那点无处发散的公德心。”
漫漫长夜将尽,叶启维微眯着眼睛,梦魇般的周边逐渐显露出海景,雾气就缭绕在身旁。他沉声道:“我没想到,居然连你也要拦着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陈霁初突然用力推他,试图借着冲力让自己掉下去。叶启维喉咙干涩,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躁热刺激着,他更加使劲地箍着陈霁初,恨不得就这样把他勒死。陈霁初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刺痛,又开始全力挣脱。他们都不想让对方得逞,结果两败俱伤,直到现在谁都没能跳下去。
陈霁初渐渐没了力气,突然间,一个灼热的吻印在了他的嘴角上。紧接着,唇舌也产生了痛感,血腥立刻在嘴里弥漫开来。
那根本不再是吻,叶启维只是拼命咬着他,把全心的愤怒、委屈还有别的什么情绪,全部倾倒在他身上,他的嘴唇莫名成了叶启维宣泄的出口。陈霁初尝到了叶启维咸咸的泪,和腥甜的血混在一起。
他忍受着身体各处如同灼烧一般的痛,闭上了眼睛,却仿佛仍能看见远处的红光和朦胧的白。一时间,感官全部活泛了起来,他与叶启维共感着,似乎也能通感整个时空。
远处传来几声惊呼,陈霁初终于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天已经完全亮了。
当不明真相的登山者朝他们跑过来的时候,陈霁初心中暗骂,这该死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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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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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霁初发觉有人过来,放弃的本能再次跃跃欲试。但他始终无法逃脱愈发得寸进尺的啃咬,于是失序的情绪迸发了,他下意识地回应起来,比对方更加暴烈。叶启维闷哼一声,情不自禁咬得更狠。
他无法抗拒深处的恶劣基因,想要侵犯,更想要毁坏,谁让陈霁初偷走了他最隐秘的渴望。叶启维正是一直渴求着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焚烧,这样的死亡。没人能将他从此刻的沉沦中救起,但他满不在乎。感官似乎失灵了,只剩下突围而出的痴狂被无限放大。
“喂,你们干什么呢?”来人喊道。
几个人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这是要殉情啊,但救人要紧,很快就扯住了他们。
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意识到求死不成,叶启维终于放过了陈霁初。但紧接着,他又突然拉起陈霁初的手,开始不顾一切地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