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呢?”叶启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鼻钉,“什么时候打的?疼不疼?”
陈霁初本想说高考后,但意识到这是叶启维错失的经历,临时改口道:“成年后打的,不觉得疼。据说疼痛时人体会释放内啡肽,我主动找痛,而我爸滥用止疼的药物。我们其实都是受虐狂,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他们都毫无节制地活着,把复归健康当成一种可笑的幻觉。
几辆装载泥沙的卡车连续驶过,狂乱地扬起灰尘,叶启维反应迅速地挡在他身前。
陈霁初眼睫微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说:“我这里原来有颗痣,浅褐色的,更像是晒斑。但我一直觉得碍眼,所以就让穿孔师直接穿在痣上面了,没想到这么细的钉就能完全将它盖住。不像你的这颗就很好看,尽管也小小的,但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注意到了。”
隧道突然亮灯了,幽绿的荧光打在两人的脸上,带来这个夏日最初的凉意。他们耗费了一整天,靠着叶启维模糊的记忆,满不在乎地前往所谓的拍摄地。
叶启维并非执意寻回两年前那段离奇的经历。他把这当成一次散漫的流浪,不去估算距离,甚至不去决定哪里是终点。似乎这样做便感受不到时间了,至少在他们找到李远柯之前。
但昼夜从不停歇,两人不得不开始寻找旅店,以度过不算漫长的一宿。
他们再次离开,逃出这条空荡荡的隧道。陈霁初两手搭在叶启维的肩上,抬头望了一眼浑浊的天空,竟也能找到几颗时隐时现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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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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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该听已死之人的声音。”
陈霁初转过身,对走到窗前的叶启维说。
他的梦似乎越来越短。在最后,他独自面对那棵摇曳的树,感受着零落的雨碎片洒在身上,直到一成不变的场景逐渐沦为淡影。
也许恰恰是睡得太久了。他觉得真正的幻梦其实在熵增,虚拟的时间被拉长,只为在行将结束之际走向无序的寂灭。
这正是大梦将醒的征兆,就像人濒死前的回光。
他盯着叶启维紧抿的唇,视线聚焦在一道剃须刀留下的细小伤口。浮梦才会有这样虚诞的美事,让他时刻看得见只该存在于回忆中的人。
不知何故胃突然绞痛起来,陈霁初回握住同样冰冷的手,恍如坠入火刑的余烬。灭顶的窒息感准时出现,他巴不得此后的人生都在漫长的睡眠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