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余神情呆滞,听见了声音才极为缓慢的眨了眨眼,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面上毫无血色,彰显了主人身体虚弱的事实,原本涣散的目光聚集了,像是找到了一个中心点,他沙哑的嗓音令那人心头为之一颤,“江…先生?”
江知野的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他蹙着眉头,眼前的宋卿余很狼狈,微微仰起的脸庞,泛着湿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眸中红血色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触目惊心,穿着单薄的白衣,一人在这大雨倾盆下,灰尘薄薄地盖了一身,仿佛被主人遗忘的玩具,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精气神儿,好像下一秒就会随着这雨点泡沫般的消散。
江知野有些心慌,生怕下一秒宋卿余就会消失不见,他赶忙抓住了宋卿余的手,从宋卿余的怀中接过沈一一,道:“宋老师,是我,快去车里,外面冷。”
怀中孩子的身躯体温滚烫的不正常,江知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明明在这个时刻应该是宋卿余的伴侣沈听肆来处理,但他也是在《长夜明月》剧组的,听闻过风言风语。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的江知野只想赶紧把宋卿余送去医院,宋卿余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正常,反常得令他心惊。
宋卿余是个没有生机的木偶,任由江知野拽着他的手,将他塞入副驾驶,沈一一则是坐在了后面的孩子专用椅,他不知道江知野一个未婚,也没有恋人的人为什么要在后座准备一个孩子的专用椅,此刻他很累,脑袋如同浆糊,什么都不想思考了,眼皮沉重。
紧绷的神经在靠在车椅上的那一瞬间,倏然放松,明明他和江知野也不过见面几次,但江知野却给足了他安全感,让他疲倦的身心能暂时找到一个地方休憩,不去想令他绝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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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余悠悠转醒,涣散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大脑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回神,动静太大,差点将手上的滞留针给拽开,冒出丝丝的鲜血,惊动了在床边守着的人。
“宋老师?”江知野揉了揉眼睛,见宋卿余醒来,面上有了喜色,赶忙去按了铃声,然后把床摇了起来,给宋卿余的背后垫上靠枕,“宋老师,您感觉怎么样了?”
宋卿余口唇干涩,张了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江知野从床头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细心的吹了几口,确认没有那么烫之后才递给宋卿余,宋卿余却是不接,只是眼神焦急的在四周打转。
“一一没事,”江知野按住了宋卿余挥舞的双手,诧异看了眼他手上的血珠,抿了抿唇,轻微地叹了口气,“一一发了高烧,前面烧退下来了,只是身体太虚弱了,医生嘱咐多吃点营养的就好了。”
“一一前面被护工带出去晒太阳了。”
江知野示意宋卿余看窗户,杯茶刚刚沏好,阳光开始打向窗户,穿过层层楼群的上空,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铺洒而来,像丝绸一样的阳光,穿越晨曦,以清澈动人的光线,弥漫开来。
细碎的阳光透过婆娑的树枝,铜钱般的洒在池塘的水面上,温暖的风儿吹过,送来的是一阵幽香,也送来一支熟悉的略带熟悉的歌曲。
“爹地!”一一推开门来,护工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追了上来,沈一一跑的太快,她差点追不上来,生怕这个小祖宗出了什么问题,“一一刚学了一只歌曲!好听吧!”
小孩面色红润,除了瘦了些,还有额角因为车祸留下的疤痕,看不出是刚刚高烧退却的样子。
小孩哒哒哒奔向宋卿余,他担忧地拱着小鼻子,“小野哥哥,爹地是好些了吗?”他有些害怕的看着宋卿余手上的点点血迹,宋卿余因为精神紧绷,现在一时还说不了话,得过一会儿。
江知野笑着揉了揉沈一一的头发,恰好这时候医生也来给宋卿余重新做检查,护士重新给宋卿余挂了盐水,医生嘱咐道:“宋先生还是要多休息,身体指征上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大脑这块……”那医生沉默了下,道:“沈先生不在吗?”
医生认识宋卿余,但良好的素养还是克制住了他的激动,同时他也非常诧异,急诊接待了宋卿余,但却是江知野将宋卿余送来,那时候宋卿余和沈一一身体指证都不好,昏迷了好几天才逐渐醒来。
在此期间,只有江知野和几个像是宋卿余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来过,其余再也没了,而且全是江知野守在宋卿余身边,作为宋卿余丈夫的沈听肆反而一点过问也没有。
医生表示很奇怪,直到宋卿余的体检出来了,看着大脑那块的异常,他沉默着,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定数,但这个要告知病患的直系亲属,沈一一又小,江知野也不是他的伴侣,只能是沈听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