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雨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扶住桌子,不让自己摊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从来都不信,所以可以这样对我,但我义父,义父他相信。
我明白你想问什么了,在舜天教义中,口中塞满泥土意味着死者去到无间地狱也没法开口为自己申冤。
他身上金木水火土的刑罚告诉着满天神佛这是一个遭受天谴的□□,而最后。”施雨泽哽咽了,“在尸体上涂满蜂蜜让虫蚁吞噬,是舜天教最严重的诅咒之一,被啃食的□□越多,死者的灵魂就越不完整,他会带着不完整的魂魄生生世世在地狱受苦,永远无法转生。”
施雨泽闭上双眼,想象中义父尸体的样子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睁开眼眸内已是一片血红。
傅流别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施雨泽平静下来,他坐在椅子上,拿起纸巾擦拭完眼角,随即抱歉的对傅流别说道,“对不起,傅警官,我有些失态了。”
傅流别摇了摇头,“你义父从小把你抚养长大,虽不是血脉相连,但胜似血亲,你伤心是应该的。”
等施雨泽完全平复下来,傅流别提出另一个问题,“还有一点我有点好奇,你义父对舜天教影响如此之大,但是我过来几次似乎目前教内的运转并没有受到他去世的影响,这是怎么回事呢?”
施雨泽认真想了想,“舜天教是一个绝对集权的组织,教内所有的讲义和教条都无时无刻不提醒大家,义父他就是舜天教的神,他说的话就是神谕,所有的干部都是在替他行使命令,任何人不得僭越。
或许是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教义中写明,教主原本有千秋万代的基业,但他为了千千万万的教众,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飞升,以自己的生命为大家铺路,虔诚的教众可以跟教主一起极乐世界永恒,受够了现实苦难的大家非但不会对此感到害怕,反而会更加向往。”
施雨泽露出一个苦笑,“这几天入会的民众还比以往多了些。”
他低下头双手放在大腿上,“事实上,在舜天教内部的体系中,两位掌教一位只负责白衣教众,另一位只负责橙衣教徒,橙衣教徒必须由白衣教众发展而来,而教内大部分开支都几乎由橙衣那边提供,两方人马互相牵制,其实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教主一人手上。”
“真是高明的手段。”傅流别在心里称赞,只要不出大乱子,他董匡建不论生死永远都是舜天教唯一的神。
傅流别想知道的问题已经全部得到答案,他再次向施雨泽表示感谢,出了天启厅,他回到车上,拨通了技术科电话。
“我是傅流别,麻烦帮我找两个东西,第一是…,第二是…,好的,我现在就在这里,需要多久,好,我等着。”
一个小时后,傅流别看到技术科发回的片段,结果如他所想,按照傅流别的要求技术科传回的第二段监控视频里,五月二十四日中午十二点,在烂尾楼附近,监控清楚地拍摄到罗品洪的身影,傅流别自己也没想到,刚刚跟施雨泽提到的“适当的时候”居然来得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天停更一天,感谢大家支持。
第33章拖延
“往事庭”里的布置和上次略微有些不同,先是桌上的绿植换了种类,然后茶台上的茶具也换了一套。
没有不同的可能就是罗品洪依旧盛气凌人的样子,就算五分钟前已经正式通知,在案发时间发现他在现场出现的证据,他也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茶台上的水壶冒出热气,就像要经过繁复的泡茶步骤才能得到一壶好茶一样,傅流别知道待会的审讯也是如此。
当施雨泽在罗品洪的静室通知他傅流别要跟他单独聊一聊时,他甚至还有些许的不耐烦。门外的敲门声响起,罗品洪终于姗姗来迟。
傅流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罗品洪鼻腔发出哼声,收敛衣袍坐下。
这一次傅流别决定先发制人,他向刚坐下的罗品洪展示了刚刚技术科发过来的监控截频图像,上面清楚地显示出罗品洪身穿便服,拖着一个约莫十六寸的行李箱,步入烂尾楼深处。大概在两个小时后,罗品洪拖着行李箱从原路返回。
“请解释一下吧,掌教大人。”傅流别露出沉思的表情,“我记得舜天教在此处并无分部。”
“我不明白你要我解释什么。”罗品洪发出不满的呼声,自从上次在傅流别面前和施雨泽争吵之后,他彻底卸下了平时仙风仙骨的伪装,连说话也平易近人起来。
“我记得公民是有行踪自由的吧,我只是去见个朋友,仅此而已,这也需要像警察交代?我竟不知,现在重案组管辖范围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