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桦树长到窗口,上面有不知名鸟雀的窝,一只毛色棕黑的小雀从远处飞来,停到窝沿,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没多时从窝里探出来一只雀,明显年老许多,毛都稀疏了,小雀将嘴中衔着的谷物喂到老雀的嘴中,喂完之后又离开,一趟又一趟,苏懿也这样看了一遍又一遍。
鸟雀尚知养育之恩,更何况是人呢?
苏懿思绪不定,没留神,削苹果的水果刀一不小心割到了手指,瞬间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和他惨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几乎是触目惊心。
蒋石萍看着心疼,连忙要叫来护士,苏懿倒是满不在乎道:“妈,没事的,我贴个创可贴就好。”
他走到卫生间打开冷水龙头在冷水下面冲,但是冲了许久都不见血凝结,他用餐巾纸捂住伤口,来到护士台,几个年轻护士这些天与他相熟,便给他做了简单处理,只是那猩红的血液还是从纱布渗出来,护士换了好几张纱布才止住血。
“你的血小板有些低,要不检查一下?”护士好心道。
苏懿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报以一个纯洁善良的微笑。
蒋石萍见他过了那么久才回来,有些担忧,她蹙着眉道:“怎么了?”
“没事。”苏懿淡淡的,让她放心。
很快蒋石萍就要准备术前准备,苏懿签上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不知怎的手都是在颤抖,握笔的那只大拇指正好受过伤,他用力之大,伤口又开裂,流出鲜血。
这些日子他总被推送一些关于医闹,手术意外的新闻,即便是他不在意,打开手机的时候也会瞄到几眼,有时候被标题吸引看了点内容,他太了解手术不可能百分百成功,不可能百分百不出意外,而且这些细小的意外很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他看着蒋石萍在担架床上被推入má • zuì室,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蒋石萍却好像没有事人一样握着他的手,安慰他,抚平他的情绪:“小懿,没事的,妈妈不会运气那么差的,你要相信林医生。”
手术室外,他在焦急的等待,看着“手术中”的灯牌亮起,心也跟着悬起,只是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会来——
沈霁今日没有穿西装,而是休闲的t恤,一条牛仔裤,露出他精壮的手臂肌肉,一看就是平日有规律的锻炼,但不是健身房中不见天日,喝着蛋白粉人造出来的肌肉,而是富有生气,健壮有力量的自然肌肉,皮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那是只有经常室外锻炼进行有氧运动才能的颜色。
“沈总,您怎么来了?”苏懿有些微微发愣地站起身,略微有些局促。
沈霁示意他坐下说,坐到他身边的椅凳上,缓缓开口道:“我今日无事,听闻你妈妈今日动手术就过来看看,毕竟是我介绍过来的。”
他没有说真心话,这段日子,他一直关注着苏懿这边的动态,就是为了寻一个合适的时间出现。
苏懿启唇,嘴唇翕动几下,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感激的谢谢,他有些不适应地接受了沈霁的好意。
没由来的,他这次不问为什么,他问过安嘉,问过沈蔚,可能是他接受过太多别人的好意,默认了沈霁的亲近,戒备不是那么强烈。
很多年之后,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当初多一点戒备,很多苦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自己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答案是未知,谁都不知道人走上一个分岔路口会是怎样的结局,会有怎样的后果,无数种因造就无数种果,若非亲身经历又怎知前路如何。
苏懿低眉垂眼,看向自己的鞋尖,沈霁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的伤口,他道:“你手怎么了,流血了?”
“哦,旧伤了。”苏懿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昨天削苹果不小心伤到了。”
血在纱布里还在渗出来,隐隐有溢出的趋势,沈霁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喊过一旁路过的护士来包扎。
就是那么巧,那个护士就是昨天那个护士,她看见苏懿有些惊讶道:“你昨天就好不容易止住血,怎么今天伤口就裂了?”
“昨天就没止住血?”沈霁抓住关键词问道。
“对啊。”护士熟练地包扎伤口,用镊子撕开原来旧的纱布时发现伤口皮开肉绽,有些发炎发白,“血小板低,我昨天说了让他检查一下,他不去。都发炎了,我给你重新消毒,要是想好快一点就吃一颗消炎药。”
沈霁面上露出迫切的表情,他抓住苏懿的手臂道:“我们现在就去。”
“不用了。”苏懿摇了摇头。
护士这些天观察知道这个面容姣姣的男生家境应该不太好,有些直言不讳道:“就检查一个血常规,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