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还要住院观察几天,你拿着我的卡去食堂会有些优惠。”张医生拿出一张饭卡,放在苏懿手心。
苏懿连忙摆手,却被张医生握住手心:“你是个好孩子,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个老头子也吃不了多少,你拿去用,照顾好你妈。”
说罢摆摆手离开,苏懿看着手中那张还残存对方体温的饭卡,有些愣神。
他回到病房,蒋石萍正打算起身喝粥,看到儿子回来道:“小懿,张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蒋石萍面上苍白,嘴唇几乎淡得没有血色,如同纸一般,额头渗出几滴豆大的冷汗,那是忍着伤口剧痛的表现。
过了má • zuì期,伤口该怎么痛就怎么痛,特别是刚清醒的时候,原本感受不到的疼痛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像潮水一般,几乎把人淹没,蒋石萍现在就是这样,疼痛到几乎心悸,但是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她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她的演技不好,苏懿看着她额头的冷汗早就猜出,他赶忙过去,让蒋石萍躺在床上,升起支架,把餐桌支好:“妈,你早和我说不用自己起来。”
蒋石萍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懂事的儿子,一手喝粥,另一手摸了摸苏懿的脸颊,“小懿啊,还好妈妈生了你。”
苏懿低垂着眸子,缓缓道:“妈,疼吗?我叫护士再给你打一针止疼药。”
蒋石萍没说话,她转头看向窗外月朗星稀,月光如薄纱柔和的透过纱窗倒映进来,覆盖上她满是皱纹沧桑的脸上,那是不符合年纪的衰老,她不过五十岁,而肌肤却像是六十岁那样饱经岁月磨砺。
她的脸上是难得的轻松愉悦,她摇了摇头,“不用了,该疼的总是会疼的,就算是用了止疼药又怎样,还不是浪费钱。”
蒋石萍充满母性光辉地抚摸着苏懿的双颊,捏了捏他的脸道:“小懿,笑一笑啊,不要总皱着眉。”
说着试图用手指,抚平苏懿不由自主蹙起的眉头。
“你知道吗?他们刚开始给我má • zuì的时候计量不够,我以为就是那样,意识清醒的被推到手术室,结果手术刀割刀我身上的时候我都闻到烤肉的味道了,我疼得直发抖,那些医生才反应过来,又把我送去重新má • zuì。”
蒋石萍故意将自己的伤痛说得如同笑话一般,毫不在意,苏懿却笑不出来,他只能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妈,瞧你说的,你是不是想吃烤肉了,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吃。”
“好啊。”蒋石萍似乎是兴致勃勃。
今日蒋石萍也是身心俱疲,尽管身上痛得厉害但也还是很快睡着了,苏懿将灯关上,在昏暗的月光下,终于露出冰山一角之下的痛苦神色。
他坐在靠椅之上,佝偻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自己的面庞,哪怕是无人看见的角落,他都不愿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细碎几不可闻的抽噎从他的指缝传出,许久,他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才直起身子。
再站起身的时候,他又是按个无懈可击的苏懿。
发来消息的是他家邻居的儿子,这些年在杭市打拼,苏懿拜托了他再帮自己找一份兼职,最好是晚上的,能和咖啡店错开时间。
蒋石萍化疗要钱,在外租房也要钱,总不能让她无处可住,苏懿看了租房软件,二院附近的房子都被租完了,稍近一些的也要两三千一个月,光是自己在咖啡店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苏伟业不肯给钱让蒋石萍治病,他也好些年没有给自己生活费,即便是给也只是给五六百,养一只猫狗尚且不够,更何况是一个人,他这些年的生活费一直是蒋石萍给的,现在蒋石萍身体不好,那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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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哥,这”苏懿穿着一身明显小了一码的西装马甲,有些不适的提了提领口。
他的西装马甲不像是在咖啡店那样看上去像是侍从的模样,提高的腰线,更加修身紧致的轮廓,随便一抬手就能看见他那一截细腰,不像是干正经工作的,反倒是像某些不正当从业者。
“就是这儿。”邻居小哥比苏懿只打了两岁却看上去年长二十一样,一脸贼眉鼠眼,不像是好人的模样。
苏懿工作的是一家娱乐会所,楼下一楼是舞池,酒池肉林,一群年轻姣好的小姑娘小年轻在舞池中尽情展示自己的□□,楼上则是玩得更大的室,至于玩得多大,这就是苏懿不知道的了。
舞池五光十色闪烁的灯光打得苏懿直晃眼,他拘谨地看了看四周,神情有些为难,张哥推搡着他道:“时间不早了,进去吧,进去吧。”
说着打开门把苏懿推进去。
只见里面歌舞四起,皮质的沙发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烟和令人沉迷的酒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