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轻易从一个人的双手,看出他的谋生方式。指甲缝有泥,是瓦工;关节有茧,是武师;大拇指变形,是按摩技师。经常坐办公室的,手细腻苍白;曾因寒冬的户外劳动而生冻疮的,手到了冬天易红胀。
少年翻看菜单的双手粗糙、黝黑,布满细小的裂口,像两片干涸的土地,已经透支了十年的使用力度。他外套里卫衣的领口起了毛边,被累月的汗渍染得微黄。
“是会员的话,有折扣吗?”少年扫码加入会员群。由于手机卡顿,扫了两次才成功。
乌善小正在琢磨优惠力度,老公已经替他做了主:“打七折吧,看中哪款了?”
少年拘谨的神态放松了一点,粗黑的指头在菜单上移动,选中一个儿童款:“要上面有森林、小房子和小兔子的,全都能吃吗?”
“装饰物是翻糖、糖珠和巧克力做的,最下面是一层薄薄的蛋糕胚,可选的口味在菜单下方。”乌善小拿出单据,询问对方想要的口味和联系方式,一一记录,“6寸的188,折后是130。8寸的238,折后166,要哪种呢?”
“8……6寸吧。”少年咬了下嘴唇,“不,还是8寸。”
“过生日的人几岁?随蛋糕附赠数字蜡烛。”
“十九。”
乌善小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儿童。他记在单据,把底联递给少年。对方问他能否送货上门,他答应了,没额外收费。
“下午五点前送到就可以。”少年留下地址,从兜里掏出现金,仔细点了两遍才递过去。那钞票上也沾着灰尘。
见少年仍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乌善小微笑着询问:“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温寒低声提醒:“你还没送人家冰淇淋呢,先飞。”
“哦对,不好意思,随便选个口味吧!”乌善小指指头顶的灯箱菜单,抄起最大号的挖球器。少年选了芒果味,他结结实实地挖了一个大球装在纸碗。
少年又朝他要了一个包装袋,小心翼翼地把冰淇淋装起来。临走前,还若有所思地盯了乌善小几秒。
“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了,怪不容易的。”乌善小望着对方的背影感叹。
“他应该继续上学。”温寒掏出小酒壶,往收银台撒了点酒,淡淡地读出最优解。
“那当然了,能上学谁乐意打工啊,生活所迫呗。”见男人关切地盯着自己背后,乌善小立即捂住腰,浮夸地嘶嘶吸气展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