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乌总见笑了。”郭欠薪说,“我们去会议室继续谈吧。”
在会议室谈了片刻,看过一些案例,乌善小借口有事,带着“温秘书”离开了。
他注意到会议室和走廊的摆设也是按照风水学布局,所有家具都是褐色。褐属土,土生金。此外,他还看见了摆在奇怪位置的金蟾、五色土、山海镇、文昌塔,显然是经人指点。
下楼时,他瞟一眼后院,有座高大嶙峋的假山,而前院则有一汪石砌的小池塘。
走在他身边的温寒也注意到这些,压低声音冷冷地说:“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前面是水,后面是山,他这格局叫‘前有照,后有靠’。妈的,有钱请人看风水,却不给工人发工资。”
乌善小也略懂一点,因为柯道长最近帮白清波调整了收银台的位置,还送了一只开光小金蟾(他自己开光的)。不过,好友的营业额并未提升,甚至下滑了一点,不禁怀疑起柯道长的水平。
路过一楼大厅时,他放慢脚步,听见郭欠薪的女秘书正在诱导工人们签订不合理的条款:“刚接到通知,每个队的施工质量都存在一些问题,有照片为证。我可以给大家争取发85的工资,但需要你们先签字。先签的施工队先拿钱,以后也许只能发80。”
“都是手工安装的柜子,个别的确会有一点瑕疵。”小睿的工长看过照片,愁容满面,“我们可以修整,不能直接扣钱啊。”
女秘书的口吻冰冷而客气:“抱歉,合同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质量不合格,我公司有权扣除部分款项。现在施工截止期已过,无论是否修整都一样。”
工长落入对方蛮不讲理的陷阱,张口结舌,黝黑皲裂的双手贴着裤子不住搓动,不知所措。听说先签字的先拿钱,有的施工队已经跃跃欲试。
此情此景,令乌善小想起个故事。从前有一群强盗,劫持了很多人质,索要赎金。第一个交一百,第二个交两百,以此类推。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地去交赎金,却忘记了反抗。最先交的还觉得捡了便宜,得意道:“看,我省下好大一笔钱。”
乌善小没有停步,目不斜视地经过,出门后立即给小睿发消息:“千万别同意,开发商那边已经把工程款付了,就说明施工质量没问题。放心,我会在年前帮你要到工钱。”
透过落地玻璃,他看见小睿对工长耳语几句,后者连连点头。
“为什么帮忙?”片刻后,小睿问。
“可能因为,我哥给你剪过头发吧,也算有缘。”乌善小回。
小睿回了一个笑脸。
乌善小停稳车,解开安全带,怔怔地握着方向盘,心里有点乱。郭欠薪是个精明人,他没有把握能要到工钱。
平凡的人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工作,想拿回应得的酬劳却步履维艰。而引力在某些人身上似乎不起作用,轻飘飘地踩着别人就飞黄腾达。
他掏出自己的“总经理”名片苦笑一下,本该是“秘书”开车,可是温寒没有驾驶证,又懒得考。
他玩心突起,清亮的眸子微微一转,斜睨着副驾座的男人,拖着长音拿腔拿调:“小温啊,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你还年轻,要多学习。”说着,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对方腿上,“呦呵,肌肉蛮结实的。”
“多谢乌总的关心和栽培,工作上很顺利。”男人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眸光一暗,配合他演起戏来。
“小温,我这腰好疼,你帮我揉一揉。”乌善小抿唇忍住笑意,微微扭过腰,撩起西装外套,男人却抬手摸上他额头。他疑惑道:“干吗?”
“看乌总的脸有点红,摸摸你是不是烧起来了。高烧的话,要及时打退烧针才行。”温寒的眼神逐渐野蛮而滚烫,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臀侧,“打在这里,见效快。我的打针技术还可以,保证不疼。”
“可是我腰疼,恐怕打不了针,过几天再说吧。”乌善小一阵窃笑,故意撩得对方心里起火,又泼冷水。一想到自己的积分连跌,他就暗暗委屈。当年炒股,持仓股全部大跌他都没这么委屈。
“你这只小鸟儿,给我过来——”温寒神魂颠倒,扯开领带,揽过他就要强行打针。
这时,有人“咚咚”敲窗,大喊:“干啥呢?是不是要还车?可不能在车里打架啊,弄坏东西照价赔偿!”是租车行的工作人员。
玩得起劲的二人立即恢复理智,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服下了车。办理还车手续,拿回押金。
回到家,乌善小没继续把车里那把火烧下去,而是立即打开电脑,查看u盘里的内容。他想找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作为把柄,以此来迫使郭欠薪如数发放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