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很无礼,简直不要脸,但还是想问。既然知道自己落难,既然要搭救,何不第一天就来?他快要疯了,非给苦难找个由头不可:看啊,都怪那个男人,没早点来。
他无力去恨世道,恨管理局和局长,恨典狱长和看守。于是,只好埋怨救他的人晚来了几天,把气撒在好人身上。自己可真无耻。
“再说一遍,我是毫毛,毫毛,毫毛。脑袋上的毛,怎么能左右脑袋的想法?”小石又拿起一本书,“你走不走?不走我把窗户封上了。”
“好冲的脾气,不愧是大圣的毫毛。求你考虑一下,把隔壁那位也救出去吧。”说完,乌善小脑袋朝下钻出窗口,任凭自己自由落体几秒,然后变作飞鸟,朝渡口极速飞去。
发往浅山市的渡船,还有三分钟启程。乌善小坐在红木画舫雅致的船舱里,手握毫毛版小石留在储物柜的手机。他自己存的物品,早就被清理了,连旧柜子都淘汰了。
机身很轻薄,完全没有边框。他给白清波打电话,对方没接。于是,他发了条消息:“肥波,我是小小。我出来了,在船上。看到回电。”
十一年了。这还没算上,在大厦里耽误的时间。
他的十郎还活着吗?他畏缩在角落,不敢去想。甚至,只要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都会心悸发抖。他把它扣在桌面,戴起棉服的帽子,低垂着头。
“老公你看这个饮料,会动诶!”“好恐怖。”“我都没玩够,真想再多待两天。”“通行证到期了,下次再来。乖,亲一下。”
一对来两界城游玩的情侣在亲昵,乌善小将头垂得更低,多看一眼都嫉妒得发狂。白云苍狗,野马尘埃,谁能把丢掉的光阴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