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片刻,他把脸一抹:“接风?接个屁,走走走开房去,憋死老子了。”
乌善小继续巴望着。可惜,大胖和姬飞飞,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妖怪,没有等到这一天。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了。她高挑清秀,身旁跟着两只熊。它们头一次离开熊圈,畏缩在母亲身边,转动毛茸茸的大脑袋,好奇地打量新世界。它们虽然没见过母亲的人身,但熟悉她的气息,已经接受了她的新样子。
来接她的,是她的姐姐,刚从马戏团放出来。姐妹二人抱头痛哭,手挽着手,边聊边走远。
她说,为了孩子,也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会去深山隐居。管理局还算有人情味,允许她把孩子带着。姐姐说,有人情味的不是管理局,而是那个男人。
乌善小望着那条小路,目光热切,只在眼睛酸到极致才眨一下。
陆续走出二三百人,他认得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曾经一个工作群的同事。温寒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他的心像架在火上的锅,几乎要煎熬得干糊冒烟了。
渐渐的,门前由拥挤变得冷清,维持秩序的道长们也都撤了,只余下乌善小和白清波。柯钒本想陪他们等,但单位临时开会,不得不去。
已是清晨五点半了。天光微亮,枯站几个钟头,乌善小的双腿几乎不会打弯了。他口干舌燥,眼巴巴地眺望。终于,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岔路口转了过来,在视野中一点点放大。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会更新,连更至周五完结~
第177章相爱便会重逢
男人后背微驼,也许是因旧伤而损了筋骨,步履迟缓。路灯昏黄,映在他头顶,却是一簇簇的花白。他已经很老了。
乌善小屏住呼吸,嘶哑地唤了一声:“十郎?”
男人没有回应,踽踽而行,被路中间凸起的下水井盖绊了一下,向前跌倒,膝盖“咚”地磕在铸铁上。
“十郎!”乌善小慌忙冲进门,狂奔过去扶住对方的手臂,柔声说:“慢点,我在这里。”
借着微露的晨曦,他端详对方的侧脸,皱纹密布,如拧紧的毛巾。眉毛也是花白的,较从前淡了很多。鼻梁和颧骨矮了,嘴唇却厚了。
人老了,轮廓是会变的。
没关系,回来了就好。乌善小红着眼睛,将手指探入男人的白发,轻轻抓挠,喃喃道:“臭狗狗,对不起。”谁料对方竟甩开他的手,将正脸转过来,苍老的双目透出困惑。
“爷爷——”一个女生飞奔而来,挽过老人的手,朝乌善小点点头,以为他是工作人员:“谢谢你照顾我爷爷,给你添麻烦了。我家就在这附近的村里,他有阿尔茨海默症,总是偷偷溜出门乱走。”
“啊,哦,不客气。”乌善小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那人骂我是臭狗狗。”“爷爷,您又糊涂了。”“真的。”“走啦,回家了。”祖孙俩慢慢走远。
乌善小怅然若失,朝好友挥挥手,示意对方等自己一会儿,之后走向最近的公厕。站了半宿,先方便一下,再顺路去“野狼谷”查看情况。
自己脑子秀逗了,可能是太累,连老公都能认错。那些曾经的同事都没什么变化,温寒自然也和从前一样啊。
他垂着头迈入明亮的公厕,听见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便随意一瞥。正对入口处是一排洗手池,有个男人正俯身洗脸,穿着与其他人同款的黑色运动服。身材很高,肩膀宽阔。
乌善小怔住了,心口轰然绽开温暖的烟花,脚下像踩着云,刹那间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听见脚步,男人也抬起水淋淋的脸,看向镜子。透过镜面,四目相对,男人的嘴角缓缓舒展,将湿润的手指按在镜上。
他们怔怔地凝视镜中的彼此,生命中的挚爱。半晌,温寒轻轻开口:“我都不敢回头,怕你是梦。”
乌善小飞扑过去,温寒也转身张开双臂。他们用尽全力地拥抱,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长久地抱着,只是抱着,谁都没说话。好像一开口,就会惊醒当下的美梦。
乌善小将脸颊紧贴男人沾着水珠的脸,自己也流着泪。泪水滑到嘴角,紧接着就被吻去了。轻轻试探,热烈交缠,相濡以沫如两条离水的鱼,用唇舌进行触及灵魂的冒险。
乌善小感觉大脑正在溶解,种种苦难也随之溶解了,一种狂野的幸福感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他。良久,他将发麻的嘴唇凑近对方耳畔,哽咽道:“我看见你了,我在镜子里看见你了。”
温寒微微侧目,瞥向镜中亲密相拥的身影。乌善小也歪头望着镜子:“不是这个。我指的是,那面什么真缘宝镜。不久前,我又照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