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光是陆鸣殊,也想父母、想爷爷,想他活到现在堪称失败的人生。
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他却一无所有、一事无成。拥有的全都失去,想要的从未得到。
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他仅剩的、被珍而重之藏起来的一抹光,碎在了一场谎言游戏里。
天光破晓,亮起鱼肚白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困意,慢慢地睡着了。
短暂的几个小时里,他睡睡醒醒很多次,也做了许多不算好的梦,这会儿脑袋发蒙发胀,太阳穴刺刺地疼。
这让他有些疲于应付陆鸣殊的纠缠,只想快点摆脱这个人,手下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嘶——”陆鸣殊撤回手,将右手掌心递到他眼前,委屈又可怜地说,“好疼啊……”
——那是刚才被烫出来的烟疤,尚未结痂,又因为使力而渗出血来。
连顾浔的手腕上也沾到零星的血渍。
但伤难道不是你自己烫出来的?痛不是自找的吗?
顾浔心里的怨气更重,目光很深地凝视着他,半晌别开眼,错开距离,说:“疼就去医院。”
之后便没再搭理陆鸣殊,抬不步下了楼。
“不去医院,别的医生治不好我的病,只有顾医生可以,顾医生可不可以救救我?”
又是不要钱似的花言巧语,顾浔只当作没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楼下的一家小面馆。周末的缘故,这个点来吃早饭的人还挺多,顾浔就近坐在靠门边的一个空位上,紧接着就有另一道身影在他对面落座。
“顾医生,我也好饿啊,不介意一起拼个桌吧?”
“如果我说介意,陆总会离开吗?”
“当然不会。”陆鸣殊理直气壮地说。
顾浔便没再吭声了。意思很明显,既然介不介意你都不会走,那我还废话什么?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很快就有店员过来给他们点餐。
顾浔:“一碗酱排面,小碗馄饨,还有一碗甜豆浆。”
陆鸣殊紧跟着说:“我也一样!”
“好的,两位稍等。”
店员走后,陆鸣殊盯着自己的右手掌,时不时吹两口气,好像真的有多疼似的。顾浔却不为所动,对着门口发呆。
面和馄饨很快上来,顾浔往两个碗里倒了醋,又在馄饨里加了一勺辣酱、撒了辣椒面,陆鸣殊照葫芦画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