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我代表医院,敬你一杯。”盛泽轩起身,“你帮了我们医院、帮了顾浔那么多,早就应该请你吃饭,我干了,你随意。”
陆鸣殊胳膊上有伤,喝的是鲜榨的果汁,他笑盈盈站起来,也将自己那杯干了:
“客气了。但还是那句话,顾医生是我的人,为他做的那些事都是我的份内事,是我应该做的,你说是不是,顾医生?”
“……”顾浔在桌下踩了他一脚,“陆鸣殊,适可而止。”
“啧。”陆鸣殊有些遗憾地坐下来,很自然地从他碗里抢走了一块嫩笋。“顾医生害羞了,那我不说了。”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陆总、顾医生,你们这是虐狗啊,烤肉还没吃多少呢,狗粮就先给我们喂饱了!”
小鱼就坐在陆鸣殊右手边,这时候也偷偷凑过去,低声问:“您跟我们顾医生和好了?”
陆鸣殊嚼着嫩笋,苦笑道:“还没。”
“啊……”小鱼一脸失望,“我还以为经过这次,你俩能和好呢。”
这都一起经历生死了,怎么还没好啊。
陆鸣殊也想知道,他看了眼手边的男人,后者正低头喝茶,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眼望过来。
陆鸣殊朝他眨了眨眼。
“不过陆总,您这下可成了独臂侠了,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拆线啊?”
“是啊是啊,一只手做什么都不方便,还好是左手,要不然真是吃饭都困难。”
“等过两天换敷料的时候看情况,估计还得十来天。”陆鸣殊说,“不过也没事,反正我是个纨绔,几天不去公司也没事。”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大家又笑起来。
盛泽轩用筷子敲了敲酒杯,笑道:“那洗澡呢、穿衣服呢,这些恐怕自己也做不了吧。”
他视线有意无意地在陆鸣殊和顾浔两人之间打转,“我看陆总要不就跟顾浔回家吧,都照顾了一周了,也不差这几天。”
“别了吧,顾医生恐怕不方便。”陆鸣殊假意说。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他就自己一个人住,有你过去,两个人还能做个伴呢,他可乐意了。”
“……”顾浔都快无语了。他瞪了盛泽轩一眼——你可真是我的好院长。
后者却以为自己做了回月老,沾沾自喜。“说话啊,是不是乐意?”
顾浔:“闭嘴吧你。”
“瞧瞧、瞧瞧,他还急了。”盛泽轩乐道。
与此同时,顾浔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乐意吗,顾医生?】
【手真的好疼啊,我可都是为了顾医生啊。】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递个杆子就能爬到顶,顾浔不惯着他:“陆总别忘了,这事是谁惹出来的,如果没有陆总,我也不会被人盯上。”
发完消息,他看似还对着手机,实际上却偷偷观察着身旁那人,看陆鸣殊满怀期待地打开手机,又看他抿紧唇角,像是忽然被人卸了力,肩膀瞬间垮塌下来。
过了很久,慢吞吞发过来三个字:“对不起。”
道歉的话在医院时就说过,不同的是那时候的陆鸣殊边道歉边撒娇,仗着那条受伤的胳膊,千方百计地要顾浔心疼他。
但此刻却垂着眼眸,半点看不出当时的模样。
这反而让顾浔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吃完烤肉,其他人回医院,陆鸣殊打车去了公司。
他虽然嘴上说自己是纨绔,但公司的事其实一直没落下,在医院就一直用电脑和平板处理工作,现在出院了,当然还是得去公司看一眼才放心。
“顾医生,我要走了。”他手里拿着一朵白蔷薇,“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没再提那个乐不乐意的话题,以退为进,把选择权交到顾浔手里。
后者将他手里的花接了过来。
这是那么久以来,顾医生第一次接他的花,陆鸣殊原本有些蔫蔫巴巴的,这时候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比他送出去的白蔷薇还要灿烂。
“阿浔?”陆鸣殊瞳孔颤动着,连声线都在发颤,“你是不是……我……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阿浔,你说脏了的白棉花不可能恢复如初,那天回去之后我想了很多办法,我确实没办法让那朵白棉花变得像从前一样。”
他有些手足无措,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慌乱地去摸自己的手腕、又去摸口袋,却什么都没摸到。
“但我想送你一朵纯净的白棉花,一朵永远不会被弄脏的白棉花,但我好像把它落在车上了……”
他明明是放在口袋里的,应该是车祸的时候掉了出来。
“下次吧。”顾浔说。
他说的是“下次”,而不是“不要”,这仿佛是比收下花更直白的意思,陆鸣殊怔在原地,甚至不敢去想这个举动、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怎么能想到,自己这么骄傲、这么自私的一个人,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另一个人如此的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不敢细想、又恨不得将每一个字掰开来想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