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瓷匙抵住唇，热的汤药洒出去，稍稍有些烫。
霍玄手上一顿，他擎着胳膊，低头看过去，见少女紧闭着眼，唇也紧紧抿着，一看就是拒绝吃药的模样。
“听话，吃了药，好的才会快。”
连霍玄自己都不曾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有多温和。
见她不为所动，霍玄想了想，又换了个法子哄她，“我给你买了蜜饯，等喝完了药，我给你吃蜜饯好不好？”
乔苏苏虽然烧得有些糊涂，但听到这些话，却还是出了出神。
以前可从没有人这么哄过她。
那些嬷嬷们总是板着一张脸，她们不怎么和她说话，偶尔说几句话，也是命令她跟着做事；
更不用说她生病，她们至多也不过就是替她叫个医女来，需要吃药就给她端药，若是不严重，就任她自生自灭。
有无数个夜晚，她都靠着想象“如果母妃在世”，来帮自己熬过这些病痛：
如果她发热不肯吃药，母妃大概会轻声细语的哄着她，会一口一口的喂她吃药，会变戏法儿似的将蜜饯、糕饼、甜汤都端到她的面前，说只要她吃了药，这些东西就全都是她的；
如果她跌伤了胳膊或是腿，母妃一定是会心疼的，会找最好的医女来给她上药，会温柔的嘱咐她下次要多加小心……
这本是被她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听到这些话。
这个人和她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他们相识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可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说她一个人会害怕，他就牵就着陪她；
她病了，他会照顾她。
一种只存在于梦里的不真实感将她包围起来，她仰起头，怔怔地看他。
好半晌才问，“你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霍玄看着靠在他怀里的少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期待。
她好像并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语气里有意外的欣喜，也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霍玄觉得奇怪，一个在家中被无微不至照料着的大小姐，会对每一个照料她的人，都表现得这么惶恐，甚至不敢相信这些是真实发生的吗？
或者，只是因为他并不是她家中的那些仆从，而她如今失去了倚仗，只能依靠着他，所以对他心生感激，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不要丢开她？
可这说不通啊……
算了算了，霍玄甩开这些猜测，重新端起药碗，想，她现在只是病糊涂了，应该是他多想了。
看着小姑娘还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霍玄当即点点头，更温柔的重复了一遍，“是真的，等你把这碗药喝完，我给你蜜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乔苏苏终于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