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他那会儿我自己也刚来d城没多久,那会儿d大还没这么大,就你们研究生楼后面小树林那一块儿,原来是个废弃的化验厂,我就是在那儿遇见他的。”
“化验厂平时没什么人去,我没事儿就过去生个火烤个红薯玩,那时候我还不是老大呢,无聊的时候也没地儿去。”段珏看着楼下打的热火朝天的人群,思绪似乎也飘回到遇到老四的那天:“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d城的冬天一向是冷的,对于段珏这种极度怕冷的人来说,下雪简直是酷刑,而那天的大雪几乎是d城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整个城市都要被掩埋进去,这样的天气段珏本来是不该出门的,却不知道怎么的,偏偏突然很想去一趟化验厂。
也许是惦记前一天晚上还没吃完的烤红薯。
雪属实太大了,段珏走过去时一脚一个坑,等到了化验厂,小半截裤腿都被雪打湿,变了颜色,他冷的浑身发颤,只想迅速把火支起来烤干裤腿,却不想绕到二楼平时生火的位置时,烧了一半的柴火散落一地,吃剩的两个小红薯也不见了踪影。
段珏倒是没在意,想着兴许是哪儿来的野狗到这儿来讨食了,眼下赶紧暖和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弯腰把柴火一根一根捡起来搭好,段珏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带用来引燃的东西了,于是四下张望一番,看到了角落里一团灰黑色的似乎是布料的东西,便抬腿走去。
就在他准备把那块“布”捡起来的时候,布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小腿靠近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段珏下意识飞起一脚,没能踹开。
脏兮兮的少年目露凶光,像锁定了猎物的狼一样紧紧咬住段珏的小腿不松口,段珏此刻万分后悔自己刚刚因为裤腿潮湿,把三层裤子都撸上去了一截,才给了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可乘之机。
“等等等等……”宋晁伸出手打断他:“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情这么眼熟?”
“是啊。”段珏欣然点头:“你们俩挺像的,都这么爱咬人。”
宋晁无语:“你继续,当我没说。”
段珏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少年甩开,随后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脚,这一脚直接把少年从墙这头踹飞了好几米,距离之长连段珏自己都震惊了,想来大概是少年实在是瘦小,皮包骨头对比起他都算是富态了,确切来说,应该算是具活骷髅。
少年被踹开之后也不喊痛不哭号,蜷缩在地上,就像一块真正的烂布一样,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但隐隐作痛的小腿已经让段珏意识到,这孩子大概不是个善茬。
巧的是他自己也不是。
老四被段珏活活打的快要断气,之所以还给他留了口气,那是段珏自以为的自己身上残存的人道主义还在发挥作用。
“你真狠毒!”
宋晁听后如此评价道。
段珏不否认这点,他刚来d城那会儿确实浑身上下都是戾气,和当时的老四其实也没强到哪儿去。
况且后来段珏也没管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影,他大冷天跑来一趟可不是为了专程被人咬一口的,红薯丢进火堆,最后剩了个半生不熟的,段珏拿在手里颠了颠,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抛了出去。
他其实无意害人性命,不过那一脚着实太重,直接踹裂了老四两根骨头。
当然也有对方太过脆弱的缘故。
“然后你送他去医院了?”宋晁问。
“怎么可能,我那时候也是个穷小子好吗。”段珏说:“不过从那之后我碰见过他很多次,每次都是在我家附近或者化验厂徘徊,交流多了就熟了。”
宋晁相信段珏的这个“交流”肯定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交流,说不定是见一次打一次给打出感情了,不过这个交流过程他并不关心,他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你最后还是心软了,对吗?”他看着段珏说:“或者是愧疚。”
愧疚?就因为踹断了老四两根骨头?
段珏觉得是没有的,他只不过是觉得那个狼一样的少年有种不怕死的优良品质,是个值得收服的手下而已,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老四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条人尽皆知的疯狗,而且是只听他一人命令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