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次就好。
可这“一次”太过奢侈,奢侈到让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宋晁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了,给段珏擦身体的时候都差点儿直接睡过去,几乎是脑袋挨上沙发的瞬间,他的意识就从现实世界消失了。
睡着了是好的,梦是暂时可以透气的出口,梦里的自己也不会意识到清醒的时候失去了什么。
只要能承受醒来后加倍的痛处。
宋晁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声声凄惨的嘶吼惊醒的。
他瞬间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随后意识才开始缓慢回笼,大脑仍是一团浆糊的状态,耳边却已充满了嘶哑哀恸的嚎哭声。
那是怎样悲哀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用粗涩的钢丝球刮出来的一样,光是听着,宋晁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攥住,又沉甸甸的坠了下去,让人难以呼吸。
外面仍是雨幕交织,一片漆黑,从下午就赶到医院,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明显悲伤神色,甚至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段珏,此时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失声痛哭。
宋晁的心都要碎了。
段珏不是神,却总爱将自己塑造成刀枪不入的模样,这也就导致他的崩塌来的格外彻底,顷刻决堤,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宋晁站在房门口,最近距离的感受着段珏哭声中的绝望和痛苦,无助的像只刚失去母亲的幼兽,屡次抬起的手又屡次放下。
也许此时他不出现更好。
没有人能告诉段珏,他要怎么做才能走出这片无尽的荒原,宋晁觉得自己的出现除了加深苦楚没有任何作用,这似乎是上天予以段珏最深层次的惩罚,让他在崩溃破碎至极端时,依然没有人敢伸出援手,哪怕是宋晁。
但宋晁也没有就此彻底松手,他背靠房门坐下,在段珏不知道的情况下,想要陪着对方度过这段漫长的难熬的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