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是所有的积蓄不过7万块钱,还是辞职了只能蜷缩在破旧的小旅馆里,亦或是生病发烧了身边连个可以照顾的人都没有,江博观很想揪住柳无的衣领好好问个清楚,但他知道柳无只会用与你无关的口吻让自己不要越界。
“面坨了,别吃了,我再重新给你买一份。”江博观压下了心里的酸楚。
“不用了。”柳无摇摇头:“我不想再多欠你一碗面。”
忍耐快到了临界值,纵然江博观做好了被柳无推开的心理准备,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犹如反复凌迟割裂他的伤疤,江博观在这一刻生出了阴暗的想法,既然左右都说不通,干脆直接把人绑回家关起来好了,反正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还会年复一年的寻找这个人。
最后江博观还是离开了,张敏师兄给他来了个电话臭骂了他一顿,大概意思是骂江博观不是人,资本家,剥削阶级,仗着自己是老板为所欲为的扔下一堆摊子给他们,害的他们工作量增加了好多,临近下午的时候说好要来的一台新设备也没有来,气的张敏在电话里骂了江博观二十多分钟才挂掉。
江博观也因着柳无的拒绝有些生气,最后真的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但离开前他还是不放心地找到了认识的前台护士,若柳无有任何事情让她一定要立刻通知自己。
午夜时分,柳无躺在安静的病房里,这是住院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没有江博观在跟前晃悠,心里竟然还有一点空落落的感觉。
柳无翻了个身,好烦,下午看江博观走的时候那么冷漠,大概明天不会再来了吧。明明这才合了自己的心意,结果又在半夜失眠到辗转反侧,想想又觉得真是好笑。
柳无叹了口气,人总是矛盾又贪婪的。
“别叹了。”黑暗中传来老大爷的声音:“年纪轻轻的怎么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睡不着呢。”
“可能白天睡多了吧。”柳无随便找了借口敷衍着。
“我看是白天太作妖,晚上心虚了。”老大爷声音听着有点不满意。
“我作妖?你别在这里瞎说啊,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柳无冲老大爷的方向扭头瞪了一眼,可惜房间暗,老大爷又压根没看他,根本无惧他眼里的凶悍。
“哼,我怎么不知道,活到我这把年纪,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反正我看着人家小江人不错,不像你,不识好歹不领情的。”
“算了,跟你说不通,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柳无翻了个白眼,不爱跟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多说什么。
老头叹了口重气,似是自言自语:“人啊,有时候真的该静下来好好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听听它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别等到一把年纪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只剩后悔。”
柳无看了一眼轮廓不甚清晰的侧脸:“你有后悔的事?”
老大爷笑了一声,不知为何这笑声在午夜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凄凉:“我的后悔早就变成了遗憾,百岁光阴一碟梦,重回首往事堪磋啊。”
“孩子,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不舍得放你走,你不妨停下来多陪他一会,缘分啊,很奇妙的,有时候稍微一错过,便是抱憾终生啊。”
第10章
墙上的钟表因为年头太久,走针发出嘈杂的机械音在安静的屋里让人格外的提心吊胆,柳无瞥了一眼时间,加快了收拾背包的速度。
他趁柳日金今晚值班,从网吧赶了回来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总共几件衣服和一些平常偷藏下来的钱,一个双肩背包就已经足够装走他的所有过往。
这个家对他而言早就不是家了,妈妈也在几个月前扔下他偷偷离开了,从那以后柳无大部分时间就在学校和网吧里猫着,他不想跟柳日金再有任何接触,但凡想起跟柳日金一丁点有关的事情,都会让他恶心的想吐。
柳无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冷冰冰、令人窒息的家,把两把脏旧的钥匙放在餐桌上,不带一丝留恋的关门离开了。
只是在下楼经过江博观家门口的时候,脚步却忍不住的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柳无终于蜷起手指叩响了木门。
一秒,两秒,三秒柳无在心里默数着,想着如果到十秒的话还没人来开门,那就不等了。
九秒,十秒
十一秒,十二秒
柳无渐渐皱起了眉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就在柳无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的门忽然打开了。
江博观拄着拐杖看着门外的柳无,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确实,柳无已经很久没有敲响过这扇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