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莲又指了指床铺,傅流别会意,他拉开床垫,只见床板尾部粘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傅流别扯下钥匙递给老人,又扶她在床边坐下。王惠莲把钥匙递给傅流别,指着叶迦抱着的铁盒,一开口,略显沙哑的语调传来,“这是给你们的。”
说完她呆坐在床边,任由工作人员如何劝说都不发一言。见此行终有收获,傅流别二人向老人和院长道别,等不及回警局,他们把车停在滨江大道上,关上的车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铁盒很轻,打开后里面有一封信。
“致此刻拿到这封信的警官,你们好,请容我先对你们说声抱歉,虽然我已离开。但我知道因为我的任性给大家添了太多麻烦。很抱歉以这样一个方式让大家来听听我的故事,此时此刻的我已想不到其他办法。
这么多年,我曾经试图忘记十一岁那年发生过的一切,我曾经也想恢复正常的生活,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每晚总会梦到相同的场景,一直到我下定决心离开的前一晚。
其实十五岁那年我就明白了,我活着是为了给死去的她们伸冤。下面的故事千真万确,请你们一定要相信。
十一岁那年,我跟着父亲来到江城市区,当年收成不好,为了学费父亲不得不到城里碰碰运气,当时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好,我放心不下,一起来到这里,打听了很久,终于有房东接受我们短租,那是他已经空置多年的旧屋,地址在槐树居404室。
父亲很快在五金店找到了工作,工作很忙,他整夜整夜回不了家,可能是听到我饥饿的哭喊,从那天起芳阿姨总会招呼我一起去她那里吃饭,她家里偶尔也有别的小孩。
静恩姐是芳阿姨唯一的女儿,跟芳阿姨一样对我们很热情。上班时间,经常就只有我们两人在家。
有一天,我跟静恩姐在我家玩捉迷藏,我躲在衣柜她正找我的时候,忽然闯入好几名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他们嘴里说着我的名字,来到家中看到年纪相仿的静恩姐,误认作是我。
静恩姐竭力挣扎,很快被打晕抬走,我在衣柜的缝隙里看到这一切,可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敢叫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那天开始芳阿姨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几天后,附近小树林找到静恩姐的尸体,静恩姐满身是血身上被挖得到处是洞,眼睛和很多内脏都不见踪影,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芳阿姨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天开始,我每晚都梦见没了眼睛的静恩姐回来找我,于是我忍不住告诉了芳阿姨我所知道的一切,芳阿姨没有怪我,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一样,把我赶出门,再后来她消失了,到我们回去老家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
回到家后我始终放心不下,寒假的第一天我又一次回到槐树居402室,敲了门,没有人应。我等到半夜,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404的房子还空着,谢天谢地没有换锁,我打开门躲了进去,偷偷透过钥匙孔往外看。
熟悉的灰色制服带着芳阿姨回到隔壁,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火光,接着是很多人尖叫的声音,我猛然反应过来,芳阿姨家起火了,我打开门拼命叫喊,隔壁没有声响,直到消防车的声音传来,我跑走了,至此我没有再踏入槐树居半步。
从那日起,我每天都在自责,我不仅害死了静恩姐,也害死了芳阿姨。如果没有我,她们俩一定现在也好好地在一起生活。我无法形容每天晚上做的噩梦,这一做就是整整十二年。
说来你们肯定不信,王姨走访上报的这些年,没有一点回应,这让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我更没有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我一早就从韦明德的笔记里知道诅咒的存在,是我把槐树居的资料让韦明德看见。
也是我换了韦明德书包里的布条,是我在屋子里动的这些手脚,也是我在回到学校后,继续让他们看到诅咒的存在,最后事件会在我的自杀上达到高潮,希望我的死能够唤起警方对这个案子的重新调查。
请你们不要责怪王姨,我把计划告诉她之后,她多次劝阻甚至提出由她来完成,可是我实在已经筋疲力竭,与其说我是为给她们洗雪沉冤,不如说是我终于找到可以解脱的理由。
我的心思没有白费,我等到了你们,请帮帮我,帮帮王姨,也帮帮芳阿姨和静恩姐。
最后请帮我向舅舅、舅妈说声抱歉,我会在天上祝福两位两人,还有俊人,如果来世,他还愿意,算了,他应该不会想再认识我。
谢谢你们能看到最后,付清佳绝笔。
“事情果然如我们所料,而且这背后恐怕没这么简单。”叶迦取下眼镜,右手拇指和中指按压起两边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