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生要把林余之抬上担架,攸晴猛然回神,冲上去阻止:“你们要把他带去哪?”
她头发凌乱,满脸鲜血,双目赤红,犹如地狱里的恶鬼,把那医生吓了一跳,说:“去、去医院啊,他们都受伤了。”
“他、他……不要摘他的心脏。”攸晴拉着担架不撒手,眼神执拗,“我求求你们,可以给他做治疗,救他的命,千万不要摘他的心脏!”
医生没懂她在说什么,满脸困惑。
“攸晴,松手。”
说话的人是林海东,他站在房门口,脸色严肃地看着攸晴,“不要耽误医生工作。”
攸晴第二次见到林海东,从那双沧桑疲惫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她惊恐地叫起来:“不要!不要!叔叔我求求你,不要杀林余之……他是你儿子啊!”
林海东偏了偏头,冷静地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把她拉开。”
几个保镖刚要动身,王胜拦住了他们,他声音发颤,看着林海东:“林先生,你、你再考虑一下吧,先不要,不要杀他。”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杀他?”林海东气坏了,指着担架上的林余之说,“你们看看他那样子!他活着不痛苦吗?换成是你们,愿意这样活着吗?”
“可他、可他……”王胜嘴笨,说不出囫囵话来,着急地去看攸晴,“攸晴,怎么办?”
攸晴已经不管不顾地扑到担架上,死死地抱住林余之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嫌他丑,不嫌他脏,不嫌他臭,不嫌他毫无人样!她放声大哭:“我不会让你们把他带走!我要救他,你们不要他,我要!以后我来养他!我照顾他!不用你们给钱!我会好好地照顾他!”
林海东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神经病,头疼欲裂,再一次让保镖们上前去拉开攸晴。
几个保镖一拥而上,拉手的拉手,抬脚的抬脚,攸晴哪里挣得过他们,被四仰八叉地抬开了,她拼命挣扎,绝望地哭喊:“林朗!林朗!你快醒过来!你自己说说话!让你爸爸知道你是活的!你是活的——”
可林朗醒不过来,林唯一也醒不过来,那具身体正在被医生抢救。有个医生抬起头,焦心地说:“林先生,他呼吸暂时恢复了,不过没脱离生命危险,疑似心脏衰竭!得立刻送医院做手术!”
林海东急道:“那你们赶紧的呀!还废什么话?”
呼啦啦进来的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出去了,抬着三副担架,一副装着林唯一,一副装着邹培琛,还有一副则装着林余之。
林海东临走前,对攸晴说:“你也受伤了,要去医院看看,下面很多车,你自己去找一辆坐。”
攸晴被保镖们丢在地上,愣了几秒后,起身追出门去,追在林海东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哀求:“叔叔,叔叔,你听我说,你知道林唯一有双重人格对不对?他的其中一个人格,其实是林余之的灵魂,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发誓!那是真的!那个人叫林朗,也叫林小二,你肯定见过他!他特别温柔,聪明,善良,还很懂礼貌,他和林唯一性格不一样……”
有保镖想来拉开攸晴,被王胜和华庆国劝阻,林海东焦头烂额,甩开攸晴的手,大声说:“林唯一本来就是个温柔、聪明、善良、又有礼貌的男孩!”
攸晴:“……”
“不是,你听我解释,叔叔你听我解释。”见林海东要走,攸晴又去拉他,“如果林余之死了,林朗就不在了,你能理解吗?林朗是一个,是一个和林唯一分开的人,不一样的,dú • lì的人!他是你的另一个儿子,你不要杀他,他不想死的!”
她语无伦次,哭哭啼啼,林海东站定脚步,转过身看着攸晴:“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你也听到医生的话了,林唯一有生命危险,心脏衰竭!必须立刻做心脏移植!不用林余之的心脏,用谁的?用你的吗?!”
攸晴被吼得愣住,一时无言以对。
“什么林朗,什么林小二,那就是林唯一的另一个人格。”林海东用多年前说服过自己的话语,试图去说服攸晴,“是他精神出了问题!他说什么你都信?林余之就是个怪胎,没有思想,生活不能自理!当初要不是因为、因为……他本来都要被减胎的!你明不明白?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你看到他的样子了!你真的觉得他愿意活着吗?”
攸晴又一次哑口无言,林海东拂开她的手,大步走出小楼。攸晴也追了出去,看到好多车停在门外,她泪流满面,跌跌撞撞,还想去找林海东,被王胜拉住了。
谭苏已经被警察控制住,坐在警车里,透过窗户看着急得团团转的攸晴。
“胜哥,怎么办?怎么办?”攸晴急疯了,哭得稀里哗啦,“晖哥呢?晖哥在哪?让晖哥去和叔叔讲!晖哥知道林朗的!”
“你冷静一点,攸晴,你先冷静一点。”王胜也红了眼,抓着攸晴的两边肩膀,劝她,“林先生说的没错,现在已经没办法了,这一时半会的去哪里找另一个心脏?林唯一要是死了,那个灵魂活下来也没地方待啊,难道你想让他回到那个怪胎身上?”
攸晴愣愣地看着王胜,这时,三辆救护车开动了,林海东的车队也跟了上去。
攸晴肝胆俱裂,甩开王胜的手就去追车,边追边喊:“不要走!不要走!把林朗还给我!我求求你们把林朗还给我!”
她跑掉了一只鞋,狠狠地摔了一跤,王胜追上她,想把她扶起来,攸晴浑身脱力,瘫软在地上,望着远去的车队,拳头一下下地捶着地,仰起脖子大叫:“不——”
这一晚她经历过残酷的打斗,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起伏不休,身体也早已精疲力尽,此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一软,晕倒在王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