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打量她眼下的青黛,“你每晚都会做梦,不记得了吗?”
“我……说梦话了?”如今的余清窈最怕的事之一,被人知道她那些离奇的经历。
若非她胸口上这枚指头大的伤痕,她都快要分辨不出曾经的记忆究竟是梦,还是上一世真正发生的事情。
“嗯,昨夜你提到了知蓝,她是你什么人?”
余清窈听到这里,顿时像戳破了的鱼鳔,松了口气,可转瞬又想起李睿的威胁,心里还是沉闷。
知蓝一时半会是不会有危险,因为李睿还没有机会将她用上,他那日来八成也只是嘴上说一下,但想到知蓝独自在余府,没有人再会照拂她,余清窈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知蓝是臣妾从遥城带来的婢女,随臣妾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更胜姐妹。”余清窈想不起昨夜自己梦到了什么,但是李策并未提起旁人,看来她没有再梦见李睿。
“那为何她没有随你嫁进来?”李策一下就问到了关键。
如他这般聪慧的人,其实不难想通其中的缘由。
春桃虽然是陪嫁丫鬟,可余清窈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让她进屋,可见余清窈并不信任她。
“大婚那日,知蓝生了病,余老夫人说不能带病随嫁,临时换了春桃。”余清窈也不信事情这么巧,可是偏偏是大婚那日,临时来这么一出,她都没有办法去查证,“春桃……她是老夫人的人,臣妾不好使唤她。”
说完,她把手边的玉箸摆正,正襟危坐,与李策打起商量:“殿下,臣妾能写一封家书给父亲吗?”
余清窈知道在金陵城里,尤其在这权利的中心,是很忌讳与守边大将联络。
可是算上上辈子的时间,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阿耶的信了,也不知道他在遥城过得可好,最近仗打得多吗?之前的旧伤养好了吗?各种担忧一起涌上心头。
还有就是,她可以写信让阿耶派人把知蓝接回遥城去。
知蓝本就是挂名在遥城的家奴,余府没有权利随意发卖。
李策手指轻敲四方桌,指.尖笃笃几声,“我可以帮你送,不过信里的内容不可牵扯朝政。”
余清听懂了,怕李策又变卦不允,赶忙承诺道:“臣妾绝不会写旁的,只是嫁人了总归要亲自告知阿爹知晓,如若殿下不信,臣妾写完可以给殿下过目。”
她脸上有些发红,像是还羞于提起嫁人这件事,可是对于写家书这件事实在太过渴望,所以她都还没来得及斟酌用词。
偏偏李策没有拒绝,还微微一笑,答应了下来,“可以。”
这下余清窈傻了眼,李策他真的会检查她写的家书?
但是话是自己说的,没法子再不给看。
余清窈委屈地‘哦’了一声,蔫蔫道:“臣妾写完就给殿下过目。”
这边福吉福安收拾着桌子,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启禀秦王殿下,小张大人的夫人奉张阁老之名给王妃送礼来了,此刻正候在前院。”
是守在閬园外的禁军进来通报。
閬园里人手不够,门口的禁军也免不了要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