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客栈外更夫鸣锣而过。
“寅时五更,天光初亮,注意防盗!”
余清窈打着哈欠从榻上爬起来,挑开床幔,外边李策已经穿好了衣裳,手指正拨弄着铜盆里的水,好似在试探着水温。
“醒了?”听见挂床帷的铜钩‘铛’得一声响,他抬眸望了过来。
“井水冰寒,我让小二掺了点热水,过来洗漱吧。”
李策心细如发,照顾起人来也无可挑剔。
余清窈唇角微微翘起,也不再懒床了,马上就爬了起来。
她边走边把昨夜睡乱的头发散开,全拨到脑后,反抬起手在脑后用丝带松松绑出个结,以免洗漱的时候头发会散落到身前。
绣鞋的尖上一朵含苞欲放的菡萏花就像是会勾人的猫爪,随着她轻移的莲步,时隐时现。
李策的目光从她的鞋尖慢慢往上,顺着修.长的腿到被丝绦束出的细腰,再往上是被她后抻起的手臂牵起的胸脯。
少了束缚后,她就像饱.满的浆果,开始往外散发成熟的馥郁果香。
犹如那多汁的荔枝,仅是剥开了壳,就能闻到那种独特甜香。
让人想要放在舌.尖好好品尝。
李策的眸子恰恰好隐在梁下竹帘的阴影当中,无人能看见里面暗暗藏着些不便人知的情绪,随着吹进来的风,轻轻荡漾。
余清窈一无所知,惺忪睡眼半张半合,又揉了揉脸,小脸上还有一小块给压出来的印子。
脚步挪啊挪,那自然慵懒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只猫迈着轻巧的步子走来。
李策伸手在她软滑的小脸上轻轻掐了一下,让她眼睛瞬间睁圆,就好像被放在黑暗里的猫,瞳仁都变得圆溜溜的。
“还没彻底醒过来?”李策低声问道。
城门寅时就要开了,他们还要赶路去和车队汇合,自然不能睡懒觉,今日的余清窈难得起了一个大早。
余清窈知道李策掐自己一把是在调侃她眼睛都睁不开,连忙摇头。
“醒了醒了!对了殿下,福安怎么样了?昨夜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清窈昨夜逛累了,几乎脑袋沾床就睡着了,没能等到福安回来,自然不知道后面的情况。
李策把水里的帕子拧得半干递给她,“我听人来报,昨夜那姑娘运气好,没用多久就把花卖完了,所以早早就回去了……”
听到这里,余清窈脸露出失望之色。
“好在有个好心的老伯给福安指了路,福安就去那姑娘的住处去送钱袋子了。”李策又笑着把话补全。
余清窈顿时又放下了心,边擦着脸边问道:“那他们……见面了么?”
李策绕到她身后,把她的发带又解开了,手里拿着不知道何时带上的梳子,将她长及臀下的发慢慢梳顺。
“没有,福安只站在院门口听了一会,里头的那姑娘的娘在劝她早日嫁人,不要再虚度年华,福安听了一会就把钱袋挂在了门口,并没有进去……”
余清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惊讶转回头,但这么一扯,竟拽着了发根,疼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抱歉,弄疼你了?”李策连忙松开手,把她的头发散开,用指腹揉了揉她的头发。
余清窈憋下刚弥漫上来的泪雾摇了摇头,对福安的关切之心让她顾不上自己的痛,又道:“那他就这么回来了?”
不说余清窈失望,就是那位姜姑娘若是知道了也会很失望。
“福安自己心里自有打算,我也不能勉强他。”
李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件事上他们都没法子插手,福安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明白了。”余清窈虽然遗憾,但也只能作罢。
在余清窈洗漱的时候,李策就在她身后帮她把长发梳顺,再用发带简单系好。
那头浓密的黑发笔直垂在身后,犹如泼墨从高处飞落一般。
李策用指腹顺着那发丝往下,犹如浸在沁凉的墨汁里。
顺着挺直的脊骨慢慢滑下,仿佛在抚.摸着一根玉竹。
衣裳本就单薄,余清窈被弄得有些发痒,后退了半步,把腰故意往他手指上后靠,想要以此来‘逃开’他的作弄,李策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将整个手掌顺势贴在她腰后,趁她后退之时,俯身将唇印了下去。
“唔……”余清窈被堵了个正着,就好像刚出门准备觅食的兔子一探头就被狼叼走了。
余清窈后仰着脖颈,未染唇脂的唇渐渐被吻得嫣红水润。
可惜这会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耽搁,李策只能暂收了心思,放开了她,“去换衣服吧,我们要走了。”
这次分开得也太快了。
余清窈在原地怔愣了须臾,才被李策笑着推着身子绕到了屏风后,“你要是再不动,我帮你换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一声,余清窈才开始动了。
因为来回都要骑马,所以她这次备的衣裙大多是宽松简洁的样式,穿起来也不费劲,她一个人就能穿好。
用了一点早膳,客栈的伙计也把他们的马牵了出来。
李策抚着自己的大黑马就道:“待会在路上就让你试着骑它。”
余清窈慢慢仰起头。
踏雪乌雉也扭过脑袋,雄赳赳气昂昂地俯视着她。
两人一高一矮地对视上了。
余清窈的瞳仁缩了缩,露出了一些胆怯。
余清窈三岁的时候就被明威将军抱去了练兵场,可怜这位大将军,又当爹又当娘,抱着雪团子一样的女儿走哪里都怕碰着磕着了。
然而能跑能走的小孩最是难看管,趁着大人们不备,她偷偷溜出了帐子,跑跑停停居然跑到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