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眼里交织着克制与放肆目光,这不是余清窈第一次见。
与他生辰那日将她置于窗边的桌几上时,哄着她求吻时一样。
后来他就来势汹汹地吻她,仿佛想将她囫囵吞下。
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余清窈把手往他脖子后一抻,交叉在他脑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我怎么知道。”
李策也不揭穿她的嘴硬,轻笑道:“那是我之前没教明白,下次再教彻底一些,如何?”
这下余清窈埋头不语,只有红了的脸映着夕阳越来越艳丽。
夕阳落在地平线下,余晖给天边的云霞镀上了最后的辉光,车队也开始重新启程。
重回到车后余清窈的心情又落了下来。
她恹恹地伏在榻上,还湿润着的睫毛又挂上了新的泪珠。
想起刚见面就分开的阿耶,甚至连一餐饭都没有来得及一起吃,她心里的落寞像是飞雪一样络绎不绝地飘来,转眼间就填满了她的胸腔。
鼻腔酸涩,眼泪滚滚而落。
“现在西北两地战事频繁,明威将军没有办法停留太久,而你也不能在前线滞留,以免让将军分心。”李策脱了她的鞋袜,挽起她的裤腿,摸到她刚刚崴到的右脚,脚踝现在都有些发红,也难为她居然一直没察觉到疼。
他用玉片挑了一些药膏,然后用手指慢慢在伤处抹开。
余清窈现在觉得疼了,随着李策指腹的按压直抽气,用力缩了缩身子,就想抽回自己的脚。
可是李策的手掌把持着她的脚踝上一点,就让她动不了分毫。
余清窈撑起身,扭头往下看。
李策捋起两只袖子,精瘦的手臂上拱着淡青色的筋,一路延展到了手背上,而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圈轻轻松松一扣,就把她的脚腕整个圈住,拉着她的小腿一点点往自己的方向拉去。
仿佛只要他愿意,自己整个人都能给拖走。
余清窈张着唇,往外吐着气。
“不揉开,会肿。”李策知道她脚踝痛,但是这种情况下不能由着她说不想,只能找着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
“ru媪你不是很喜欢吗,为何不留她下来陪你?”
“……ru媪年纪大了,她在遥城过了一辈子,早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更何况知绯的孩子才一岁,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我怎么忍心让她们再来身边伺候我……”余清窈抽着气,“殿下……你轻些……”
余清窈来金陵的时候带着四名丫鬟,但在很短的时间里陆续被余府以不同的明目送回遥城后,只留下了年纪最小,性格最弱的知蓝。
无奈的ru媪只能给女儿们在当地找了人家说了亲。
知绯如今初为人母,自不可能离开太久。
余清窈低声说完,几颗刚刚孕育的泪珠就从睫毛缝隙里迫不及待渗了出来,挂在小脸上,慢溜溜滑下来。
李策不得不再寻一块新帕子去擦她掉眼泪,笑道:“你当真是水做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完。”李策看着帕子上洇湿的一块痕迹,轻轻笑着。
“是疼的。”
余清窈呼得一下把脑袋撇到了一边去,不让他看自己眼泪。
李策扶着她的脑袋掰了回来。
“是我太大力了。”李策戳了戳她的小脸,“别生气了,我保证至少在我们离开中都之前,会让你再见明威将军的,好不好?”
“殿下说的话我都会当真的。”余清窈眨了眨眼,注意力果然都被引开了,鼓起的脸蛋也渐渐消了下去。
“我跟你说的哪句话不真了?”李策用帕子把她脸上剩余的泪痕都擦干净,又说道:“过不了一两天,我们就到中都了,期待么?”
余清窈坐了十来天马车,早坐得身子骨都要懒了。
听李策说快到了,顿时一扫心底的苦闷,开始期待起来。
中都。
顾名思义曾是一座都城,后因西北两境外敌频频侵扰,再加上发生过几次特大洪灾,导致当时的皇帝不得不考虑迁移都城到更安全的地方,这才有了后面的国都金陵城。
经历了十多天的奔波,余清窈总算随着车队进入了此行的目的地,中都城。
上一世她还没有来得及亲眼欣赏这座古都,今后她却有很多时间去慢慢了解它。
与金陵城的布局相似,中都城也是按着中轴对称布置的。
左右两边的古朴商楼鳞次栉比,茶楼、酒楼、布店、米店……但凡金陵城有的,中都也有,而中央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往中都的中心——秦王府。
再没有被赐给秦王之前,也被叫作别宫。
在民间市井中,好几天前就开始流传着秦王就藩的消息,下午见到城卫们骑马清道,就知道秦王是真的来了。
如今正值夏日,秦州十天里有六七天是下着雨,今日也不例外。
午后刚过,天上就积了厚厚的雨云,没过多久就像是拧布一样,哗啦啦往下掉雨珠。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却不见少,百姓们都在企足而待、望眼欲穿,想要见一见当年太子的风采,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直垂下的车帘挡住了所有,没有人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两边骑着马的黑衣护卫神情肃穆,让人连靠近一些都不敢。
所谓皇族的威仪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两名小吏在人后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办,秦王殿下这就来了,咱们大人还没归呢?”
“是啊是啊!不是说路上会给秦王设绊子,预计至少还要晚几日才能到……现在可怎么办?”
“……哎,还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老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