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有再过问她关于梦的事情,甚至都没有质疑她梦的真假,就第一时间去排查庄子,还留下人手保护她。
再不安宁的心都会在这温言细语中平静下来。
李策把她放回了被子里,自己也躺了进去,侧身搂住她,柔声哄道:“时候也不早了,早些睡吧。”
余清窈听话地慢慢闭上了眼。
蜡烛轻轻摇晃,光线在身后忽闪,好似乌云里时不时炸闪的电光。
李策一直拥着她没放,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在怀中,均匀的气息扑在胸膛上,那颗属于她的心还在稳稳地跳动。
余清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李策的眼却一直没有闭上,好似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被人窃走属于自己的珍宝。
长夜漫漫,寝不成寐。
他曾枕在东宫,占着那最遭人觊觎的位置,都没有一日如今日这样难眠。
清晨,各路的消息陆续传了回来。
李策听见外面轻轻敲门的动静,不得不起身,僵了一夜的身体还有些不灵便,因而一不小心就惊醒了余清窈。
余清窈揉了揉眼睛,睁开了一条眼缝,就发觉天色不早了。
晨光透过了窗纸,屋子都被映得亮堂。
“……殿下就起来了?”
李策本想让她继续睡,可是余清窈已经爬坐了起来,雪白的小脸上浮着酣睡过后的红润,水盈盈的眸子宛若两颗浸在溪水里的黑珍珠,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昨夜睡得还好么?”
余清窈弯着唇,对他粲然一笑,“嗯,很好。”
李策伸手给她,“那一道起床吧。”
余清窈刚把手伸出去,就听院子外一阵哐啷哐当,好像好几个箱子给人丢到了地上。
紧接着是华昌公主那骄傲的声音传了出来。
“本公主回来了!”
没有看见人,余清窈都想象到华昌公主两手叉腰的神气模样。
余清窈还在刚睡醒的恍惚中,反应了片刻,才仰起脸问道:“公主昨夜一直都没有回来?”
昨夜庄子又乱又吵闹,余清窈居然都没有想起华昌公主。
自从她下午出去后,就再没有动静。
这是一夜未归了?
李策揉了揉太阳穴,“看样子是了。”
两人也没有出屋子,就打开了一扇窗,齐齐往外面看去。
只见裴知岐还穿着昨夜的衣裳,颇有点垂头丧气地立在院子里,他身边落下了好几个大箱子,都是他护卫刚刚从马车上卸了下来的。
“你一晚上都不回来,就去买这些了?”
华昌公主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说本公主的绫罗绸缎,金玉珠宝都没有用吗?谁说没用,本公主能换这么多药材!”
余清窈趁机上下打量了华昌公主,果见昨日还珠光宝气的公主殿下现在头发上素得连支银钗都没有了。
她昨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竟把身上的首饰都当了,买了这么多药材回来。
裴知岐好似僵住了,良久才重重抽了口气,连肩膀都不由自主地往上一耸,好似肺腑里空空如也,让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你可知昨日庄子里出了刺客,我等你回来,都等了一宿,你就算要买药……也该派个人回来知会我们一声,更何况我何时说了要你买药了?”
“刺客?”华昌公主一愣,然后马上就抓住裴知岐话里的重点,“裴知岐,你担心我了?都等了一宿没睡?”
“……你别岔开话题。”裴知岐往后躲了一下,“现在路上盗匪猖狂,你也不担心出事?”
可华昌公主不管他说什么,就好像抓住了什么好玩的事,一个劲凑上前,对他左问右问。
“真的一宿没睡呀,看你眼圈是不是都乌了……”
余清窈趴在窗台上看得起劲,不由道:“公主还真舍得……”她回过头正想问李策是不是,忽而就在光线下看见了他眼下的疲累。
她心里微讶,忍不住踮起脚,两手捧住他的脸。
“殿下昨夜也没有休息好么?”
李策微微一笑,否认道:“怎么会,我休息好了。”
余清窈只能想到是昨夜那些动静,十分懊恼道:“都是我不好,让殿下操劳赈灾大事之余还要费心我的事……”
若她不跟来安县,乖乖留在中都,也不会让殿下还要为她的安危担心。
“赈灾是公事,你是私事,更何况对你,我是甘之若饴。”李策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轻轻抱了她一下,“去洗漱吧,我陪你用完早膳。”
李策的公事耽搁不得,余清窈心里拎得清,并没有一味纠缠他不放。
很快春桃知蓝就进来服侍她洗漱梳妆。
他们的早膳就是两碗清粥,佐以两碟小菜,外加一笼馒头。
因为是庄子上的厨子一锅煮的,还要考虑到病患的忌口,因而很清淡。
余清窈和李策都是不挑的人,能吃饱肚子就可以了。
等到两人用完早膳,李策走出了屋子,福安趁机走上前给他禀告昨夜的结果。
“……那破庙不等人走近就烧着了,火苗蹿得很快,根本没法接近……”
“那人呢?”李策望向缓缓升起的太阳,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