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遇泽。遇见的遇,恩泽的泽。”
“李遇泽……”阿黎轻轻把这三个字在嘴里辗转了一圈,笑着说,“真好听。你们既然是来调访的,我跟着你们一起吧!大家都认识我,看到我肯定会更配合的。”
邱鹿在一边凉凉地说:“啊,人家长得帅的可以拥有姓名,我们就活该坐冷板凳!”
阿黎看着她,笑着说:“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名字了。邱鹿、徐子戎。”
“你怎么知道?”邱鹿瞪大了眼睛。
阿黎说:“因为昨晚广场上你们尖叫着互相喊对方的名字太大声,想听不见都难。
邱鹿:“……”
我少有看到这个大小姐露出吃瘪的表情,心里佩服阿黎。
大好人安普打圆场:“今天,你没有去拦门?”
“没呢,今天轮休,换别人去放拦门酒。”
原来对于她们而言,给客人拦门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那我们就带上阿黎吧!一起走,阿黎比我还熟呢!”安普很诚挚地建议。
邱鹿虽然看起来不太乐意,但看了看我们,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我听到徐子戎悄悄凑到邱鹿面前,问:“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嗷!”
邱鹿狠狠地掐了一把徐子戎的胳膊,悄声道:“呆子!你没看出来那个阿黎对李遇泽有意思?那咱们阿玉怎么办!”
徐子戎龇牙咧嘴地露出痛苦面具。
但有了安普和阿黎的带路,之后的调访都顺利了很多。
这上面的路虽然与下面商业区一样,也是青石板路,但石板与石板之间的缝隙里却填满了泥土,看得出来清扫力度可没有下面那么大。
大部分吊脚楼也不像下面的那些吊脚楼一样好看,倒比较符合我曾经在视频里看到过的未开发时的硐江苗寨的模样。
这里每一户之间都挨得紧,门槛高高的,是一整块木头削成的,进门时需要很注意地抬起脚才能跨过去。屋顶则高挑,上面铺着瓦砾,有的地方没有铺到瓦片,漏下一点点明亮天光。
我忽然意识到,脱离想象和宣传,这才是真正的苗寨。
“这家!”安普停留在一家吊脚楼门前,向我们示意,“主人老苗族了,懂得比我们都多,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听不懂,我可以转述!”
说着,安普就敲响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木质的房门才被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褶皱横生的苍老的脸来。
老人一身蓝到几乎发黑的苗服,棉布做成,看起来很素朴。衣服上面也没有年轻姑娘那样精致的刺绣,只领子和袖子上一圈纹路。她也没有戴繁多的银饰,只是脖子上戴着一圈白银的细项圈。老人头发灰白,因为岁月的蹉跎已经所剩无几,被一圈小皮筋捆着,轻轻地垂在脑后。
看到我们,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然后让开身子,哑着喉咙说了什么,我没听懂。
安普适时地解释道:“婆婆让进去。注意啊,别踩了门槛!”
我们小心地踮着脚跨进大门,走进了并不宽敞的小屋里。
屋子里很明亮,婆婆很明显是早就做好了迎客的准备,常见的方形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碗奇怪的茶水。
我们几个坐好,阿黎挨着我坐下,笑着说:“这是我们苗族的油茶,待客用的,你试试。”
油茶里沉着一层厚厚的底料,我辨认了一下,大概认出了花生、炒大米和黄豆。我捧起杯子尝了一口。入口极香,满唇都是谷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