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我抬起双臂,猛地勾住了沈见青的脖子。
这就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信号,沈见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我竟然在里面听出了得意。
疯就疯吧。在一片颠簸中,我闭上了眼睛。
桌上的蜡烛还在孤零零地流着泪,被窗外的风一吹,烛火摇曳两下,最终熄灭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这个时候他倒守规矩,没有结婚便不能同室而眠。
昨晚也不知道沈见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总之在意识的最后,是他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和滴落在我鼻梁的一滴汗水。
我动了动,发现身上很清爽,穿着一件罩衫。只是身后还是有些不舒服,一动就木木胀胀的,也说不上痛,但就是难受。
我刚准备起来,房门外就响起铁锁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推门而入的沈见青。
他一见我,没说话,脸却先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他怎么样了呢。
“遇泽阿哥,这是我好早就起来熬的粥。”
我忍着不舒服,强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爬起来,接过了沈见青递来的碗。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见青,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昨晚的自己。
当情欲落下,理智占据上风,再想想昨晚的一切,虽说没有懊悔,但我实在是难以接受被下半身支配的自己。
如果之前我可以说是强迫,那昨晚又算是什么呢?
“轰隆隆”
正在这时,天边一道闷雷乍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喧腾的雨声。
酝酿了一整晚的大雨,终于在此刻倾泻而下。大雨顺着窗户飘进了屋里,有些还沾到了我的皮肤上,很清凉。
透过窗户的那一小方天地,我看到楼外的树林在大雨的摧折下挣扎,片片叶子被无情打落。
沈见青在看着我,秀美的脸上全是餍足。我斟酌了片刻,放下粥碗的同时,鼓足勇气说:“沈见青,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房门锁着。”
沈见青眉梢一动。
我接着说:“我不会离开的,也离开不了。房门的锁有或者没有,都无区别。”
我说完,直视着他的眼睛,表现出自己的真诚,心里却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呵!”沈见青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却勾得我更加紧张,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却说,“当然可以。”
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易就会松口。
我还以为,会再费一番力气。
沈见青笑了笑,说:“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是遇泽阿哥,你可要牢牢记住你说的话,千万别骗我。”
第42章夏雨绵延
这场转入盛夏的雨,一下起来就淅淅沥沥,时断时续地浇了四、五天。
树林里的绿在大雨的洗涤下浸染成很深的墨绿,每一片叶子都吸满了水。空气很清新,呼吸一次,肺都很舒服,浑身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我竟然有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想。
沈见青果然遵守承诺,没有再锁着我。这几日我常常坐在吊脚楼的屋檐下,漫无目的又百无聊赖地看着林子发呆。
沈见青最近却忙了起来,总是呆在三楼的小房间里就是安置着沈思源骨灰的那个房间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每天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很疲惫的模样。
前几天我还看到他拎着一个竹篓上楼去了,但从竹篓里,我听到了蛇类的嘶嘶声。
我没有询问他在做什么,反正我也乐得自在。
唯一不好的,是我的脚踝。虽然它已经痊愈,但或许是吊脚楼里本身潮气就重,这几天又下雨,之前摔伤的位置总是隐隐闷痛。
此时,我倚靠在吊脚楼的长廊下,听着潇潇雨声和树叶被雨水击打的声音,忽然想起了李商隐的诗。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我轻轻地念完,却听身后传来沈见青的声音。
“遇泽阿哥,你在说什么?”
我转头一看,沈见青站在走廊的那头,长身玉立。他的手自然地垂着,但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手背上贴着那只名叫“红红”的虫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它比之前更红了,赤红得有些发亮,而它背上的纹路则更加清晰,也更加诡异妖冶。
“我听到雨声,忽然想到了很喜欢的一首诗。”我说完就觉得自己多话。
沈见青走上前来,红红顺着他的手背攀爬,很快就隐没在了他的衣袖之下。
“诗?什么是诗?”沈见青眸子清亮如月,也像被夏雨洗涤过一般。
这个三言两语怎么解释得清?我无奈地解释说:“就像是你们苗族的情歌一样,外面的世界也有很多这样流传下来的类似歌谣的东西。”
沈见青来了兴趣,搬了条凳在我身边坐下,很期待地说:“你再念一次。”
他的脸上很快就沾湿了外面的水汽,纤长的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水珠。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但还是重复了一次。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沈见青默默地翕张嘴唇,说:“什么意思?不像情歌啊……我都听不懂。你们外面的歌谣都这么难懂吗?这样可找不到老婆。我们的情歌很直接热情的。”
“哈哈。”我被他苦恼的神色逗得莫名发笑。沈见青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