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瞿平戎半靠在床上,让林峭枕在自己腿上,手臂环着他的肩膀,感受那突出的蝴蝶骨隔着薄薄的衣料咯在自己掌心。
江军医刚刚给林峭做完检查,脸上表情带着不解:“从检查结果看,林先生应该是因为突然强制接受了alpha信息素引起的短暂的功能性神经障碍和激素紊乱,同时还伴有免疫能力的大幅下降,但很奇怪,因为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omega被标记之后对其他非标记信息素入侵出现的排斥反应,在beta身上并没有先例。”
“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陆双成急急问道,秀美的长眉紧紧皱着,她才不关心什么医学理论,只想知道林峭到底有没有事。
“哦不,还好。”江医生摆手,“我刚刚已经给他注she干扰素,鉴于林先生现在免疫很差,还是呆在这里好一点,等烧退了再修养几天,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好,谢谢医生。”
陆双成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表情却依然凝重,江医生握拳在唇边,咳嗽一下,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峭,他的手腕搭在床边,上面一道明显的因为绑缚留下的红痕,在白皙皮肤上十分触目惊心,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林先生他……”
“他身上没有外伤。”
瞿平戎声音闷闷的:“我检查过了。”
瞿平戎难得手足无措,他是强迫了林峭,可是他有注意不去弄伤他,事后也仔细做了清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害得林峭这个样子。
“江医生这里麻烦你照顾一下。”
陆双成抱臂,目光掠过瞿平戎:“你跟我出来。”
瞿平戎小心翼翼地将林峭平放在床上,最后摸了一下他的脸,之后一言不发地跟在陆双成身后出了门,哪怕初入军队被教官魔鬼操练的时候都仰着的头此刻低着,两人走到走廊末尾,陆双成站定回身,“啪”地给了瞿平戎一个响亮的耳光。
瞿平戎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也没说什么,手指虚握一下,声音低沉嘶哑:“妈,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应该和林峭去说,瞿平戎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怎么就没想到养得你这个样子?你这是强|暴知不知道!”
一想到林峭刚刚的样子,陆双成心如刀割。
她和林峭的母亲林蘅自幼年起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可以说是彼此人生最重要的人之一,她曾经以为,等到白发苍苍那天,自己还可以和林蘅一起在海边散步,回顾小时候的趣事,谈论喜欢的文学作品,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最爱的女伴,比亲人还亲的林蘅会突然去世,仓促到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等她从瞿平戎的父亲驻扎的军区赶回,最亲密的女友已经变成瓷坛里的一捧骨灰。
林蘅死的那一年,林峭刚刚六岁。
因为瞿连峥工作的原因,她不能久居京城时时刻刻照顾林峭,但还是常常和林峭写信通话,瞿家迁回京城那年,林峭已经研究生毕业,那时候陆双成就已经打算让他和瞿平戎结婚,可是林峭的外公突然去世,临死之前握着陆双成和林峭的手,用最后一口气交代遗愿,希望林峭能和瞿平戎完婚。
可是林峭哀毁销骨,不愿在外公刚刚去世的时候就结婚,而恰逢西南战事,瞿平戎作为精锐赶赴前线,婚事便耽搁了下来,一直到了三年后。
其实陆双成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也许脾气差些,但不是个不可靠的人,她以为瞿平戎就算心有不甘,也不会亏待林峭,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对林峭用强,气得恨不得当场抽死瞿平戎算了。
面对母亲的责骂,瞿平戎一言不发,然而真正让他心如针扎的是林峭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他曾被人用枪抵着脑门而面不改色,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林峭就乱了分寸,冷静下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混账。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陆双成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沓子文件,拍到他胸膛:“这是离婚协议,你把字签了,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就没有关系了。”
瞿平戎感到心脏狠狠向下一坠,手指猛地抽动一下,从各种层面来说,他似乎不该拒绝,而应该欢天喜地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高高兴兴恢复自由身,再也不用因为自己身为S级alpha而娶了一个beta而被人当做笑柄,他可以再娶一个同级别的omega,养育自己的孩子,可是此时此刻,他握着笔,笔尖悬在落款处上方,忽然把笔一扔。
“我不签。”
瞿平戎捋了一下头发:“妈,我承认这事是我做错了,等林峭醒来,他要杀要剐我随他的便,但你不能就这么让我们离婚,当初我不愿意娶林峭,是你在西南紧急任务当头的时候拿不让我回驻地来威胁我,现在又要随随便便甩给我一张离婚协议,就算我们要离婚,也得等林峭醒了之后我们两个自己决定,您不能再逼我了。”
陆双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扭过头:“好,我不逼你,我等林林醒来。”
她上前一步,点点自己儿子的胸膛:“但是在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照顾林林,要是他再出半点差池,别说离婚,军籍我都不给你留。”
瞿平戎本想说“难道我还不知道照顾他?”却猛地顿住,闷闷地“嗯。”了一声。
卧室里,林峭江医生原本正在配药,忽然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便笑了一下:“呦,醒了?”
林峭下意识按按额头,却发现手臂抬不起来,于是虚弱地晃了晃头:“我没事,我自己知道的,不用大费周章。”